五，乌鲁木齐汽车站——妖魔山（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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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乌鲁木齐汽车站—妖魔山

中午，郑天明随着人流下了火车，一股刺骨的寒风迎面扑来，他不禁打了一个寒颤。抬头一看，天上飘着鹅毛般的雪花，地面上是白花花的一片积雪，虽然已是三月份的天气，四川早已春暖花开，阳光灿烂，这里却还是冬天气息，郑天明第一次领教了新疆与四川气候的巨大反差。

盐湖到乌鲁木齐的客车票早已卖完，此时，只有加班车到乌鲁木齐。所谓加班车，就是货车上面有一个布蓬，车上没有座位，只能站着，就这样乘车的人仍然很多。郑天明、吴云鹏、山东妇女买好了加班车的车票。谭秋花却坐在一边，垂头丧气，神情茫然。此时，吴云鹏才想到她的钱包丢了，没钱买车票，他又到车站售票窗口买了一张车票递给了谭秋花，谭秋花感激地说：“谢谢，我到地方给你把钱寄来。”吴云鹏说：“不用了。”他们一行上了加班车后，站在车上一路摇摇晃晃颠颠簸簸东倒西歪互相搀扶着。幸亏车上的人多，才不致于跌倒，郑天明挤在中间，和谭秋花紧挨着，反而觉得比在车站时暖和多了。

车到乌鲁木齐汽车站已是傍晚时候。

下车后，山东妇女问谭秋花：“小妹，你到哪里去找你父亲？”

“阿姨，我到伊犁去找父亲，可是我……”谭秋花嗫嚅着说。

“我是伊犁的，你就跟我走吧！车票我给你买，我们先去住旅店，明天一早去买票。”山东妇女说。

“谢谢！”谭秋花说着就要给山东妇女下跪谢恩。山东妇女忙扶起谭秋花，说：“出门在外，谁都保证不了会遇到意外。”山东妇女说。

“我一到地方就给你寄钱来还你。”谭秋花说。“不用还了，走吧！”山东妇女一边招呼谭秋花，一边和郑天明、吴云鹏说再见。

谭秋花对吴云鹏、郑天明说：“谢谢吴叔叔、郑大哥，一路上多亏你们的照顾。”说完，谭秋花随山东妇女离开了车站。

郑天明看着她们离去的背影，心想，这个姑娘算是遇上了一个好人。郑天明也想着帮助谭秋花，但自己的路费剩下不多了，还不知道够不够去塔城呢。

吴云鹏说：“小郑，我们先去吃饭吧！”

“好！”郑天明跟着吴云鹏走出汽车站，站外的街道上很是热闹。街道上摆着很多卖吃的摊子，有卖大饼的（新疆的馕），有卖面条馄饨的，有卖烤羊肉串的，有卖凉面凉皮子的，卖家有维吾尔人、有汉人、有回民，街上烟雾弥漫，吆喝声此起彼伏响成一片。吴云鹏在卖羊杂碎汤的摊位上招呼郑天明坐了下来。吴云鹏买了两碗羊杂碎汤和两个馕，他们狼吞虎咽地吃起来，郑天明觉得新疆的饭太好吃了这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吃羊杂碎汤，吃新疆的馕，也是有生以来吃的最美味的饭了。而且买馕还不需要粮票，在四川吃什么饭都要粮票的。“吃饱没有？要不要再来一碗。”吴云鹏说。“吃好了，不要了。”郑天明忙说。实际上再来一碗他也是吃得下去的，他实在不好意思再让吴云鹏买了。一路上吃饭，都是吴云鹏掏钱掏粮票买的，他不让郑天明买，郑天明要买，他甚至生气骂郑天明不听话，他一路上无微不至的关怀郑天明，郑天明感到了人生的温暖，这种关怀，过去只从母亲那里得到。他感到自己也是幸运的，能在寻亲路上遇到吴云鹏这样的好人。吴云鹏曾对他说，他的小孩叫吴斌，和他差不多一样大，他看到郑天明就像看到了他的吴斌。看来他疼郑天明也是他心里的一种寄托。而郑天明从小就没尝到过父爱，他想，这也许就是那种父爱吧!

吃过饭，吴云鹏说：“我们到汽车站看看，看晚上卖不卖车票。”他们来到乌鲁木齐汽车站候车室。候车室里微弱的灯光下，已有不少人在里面，有身着维吾尔服装的维族人、有汉人、还有头戴白帽的回族人；有老人，小孩，有男人、女人，有的在椅子上坐着，躺着，还有的在地上坐着躺着，躺在地上的大多打开了行李被褥铺在了地上。说话声、吆喝声、小孩哭叫声混杂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汗臭味、烟味、酸味还有特有的奶膻味，郑天明感到有一些憋气。看来，这些都是在这里等明天的汽车到新疆的各地方去的。好在候车室很暖和，不像外面那样冻人，听吴云鹏说，这里面有暖气。

汽车站卖票的窗口已关闭。吴云鹏对郑天明说：“小郑，我们今晚就不出去住店了，就在这里凑合一晚上，这样明天一早好买车票。”“好的，我听吴叔叔的。”郑天明心想，这样最好，可以省下住店的钱，本来自己就没有多少钱了，但是他没想到吴叔叔也这样节俭，他是有钱住店的，何况一路上他照顾自己，帮助谭秋花是那样的慷慨大方。

他们在东角落找了一排空座位坐了下来。郑天明看看前后左右，他们左侧椅子上躺着一个人，右侧椅子上坐着几个维吾尔老人，在用维吾尔语聊天，郑天明听不懂。后面椅子上坐着一个姑娘，半躺着一个男青年，像是夫妻；前面椅子上坐着一个老大娘，头上戴着黑纱帽，像是回族人。旁边还坐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大姑娘，姑娘长得很清秀，大眼睛，柳条眉，小嘴旁边有一颗黑痣。她正拿着一本书，在昏暗的灯光下聚精会神地读着，身旁放着一个银灰色的行李袋。郑天明看那姑娘阅读的书名是《钢铁是怎样炼成的》，郑天明也看过这本书，而且很喜欢，他已阅读过三遍，他被书中的主人公保尔所感动，他曾立志要做保尔那样的人，特别是书中的那一段话，“人最宝贵的东西是生命，生命对人来说只有一次。人的一生应当这样度过：当他回首往事时，不因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因碌碌无为而羞愧……”他把这句话作为了自己人生的座右铭，他要作一个有价值的人。

这时，那姑娘抬起头看了郑天明一眼，见郑天明正盯着自己，也向郑天明露出一个微笑，郑天明也含笑点了点头。那姑娘又埋头看起书来。郑天明也拿出一张刚从地下拾起来的一张《新疆日报》看了起来。那上面有一则消息，说是新疆生产建设兵团一个农场如何把沙漠改变为绿洲的。

突然，前面传来吵闹声：“你这个**，没想到你跑到了这里来了。”郑天明一看，三个男青年围在那姑娘面前，一个光头指着姑娘说，说着上去打了姑娘一个耳光 。那姑娘一时愣在那里了。

“跟老子回去，想跑没那么容易。”说着几个人就上去拽那姑娘。

“你们认错人了吧！我不认识你们。”那姑娘挣脱他们说。“你是我老婆，你咋不认识我，你偷了我的钱，跟野男人 跑了，我们是来抓你回去的。”那光头恶狠狠地说。

“你咋不认识我哥呢，你是我嫂子呀！”一个脸上有疤的说。

“嫂子回去吧！回去就没事了。”一个矮个青年说。

“你们都是坏蛋，我从没见过你们，也不认识你们。”那姑娘争辩着。但没有用，那几个人拉着姑娘就往外走。姑娘挣扎着，但没有用，她只能大声喊：“救命啊！”这时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有人说：“这是家务事，别人也管不着。”此时，吴云鹏上前拦住了他们，说：“你们这是干啥子？不要乱来。”那几个人见有人拦住了他们，只好停下来。

光头说：“这是我的家务事，你不要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你是什么人，敢管我大哥的事。”矮个子说。

“我才是她男人，你们几个流氓想干什么？”吴云鹏理直气壮地说。

“对，他才是我的男人，你们这些坏蛋。”那姑娘醒悟过来，走到吴云鹏身边，大声说。

“那是你的野男人，你这个贱妇，勾搭野男人跑出来，不要脸。”光头说。

“让开，你想找死吗？”疤脸说着举起拳头打来。吴云鹏躲过拳头，回击一拳，打在疤脸的脸上，疤脸哎哟一声退了几步远。

此时，光头、矮个子上来也挥拳就打吴云鹏，边打便喊：“打死他。”吴云鹏一一回击。郑天明此时也迎上前去，帮吴云鹏一块和光头矮个子对打起来。郑天明小时候也跟着小舅学了几年拳术，但他没和人打过架，今天算是第一次尝试小舅教的拳法了。光头和矮个子看来不是他俩的对手，只好边打边退。忽然，疤脸拿着一根大棍从后面朝郑天明头上打来。轰的一声，郑天明应声倒在了地上，鲜血从头上流到了脸上，疤脸随后又挥起大棒向吴云鹏打来。吴云鹏一闪身，躲过大棒，，顺势一脚踢倒了疤脸。光头、矮个子又向吴云鹏打来，吴云鹏左右开弓，挡住了他们的拳头，然后一个泰山压顶，拳头砸向矮个，一个黑虎掏心，一拳击中光头的前胸，疤脸起身后又用大棒砸向吴云鹏头顶，吴云鹏一闪身，右手夺过了疤脸的大棒，一个风扫落叶，向疤脸腿部扫去，疤脸哎哟一声又倒在了地上……不几个回合，光头、疤脸、矮个全趴在地上了，一个个直喊“英雄饶命！大爷饶命！”

此时，那位姑娘走到郑天明跟前，跪在地上把郑天明的头扶到自己怀里，用手绢堵住郑天明头上流出的鲜血，并拿出一张毛巾包扎在他的头上。郑天明此时已醒过来，看到吴云鹏把几个坏蛋都打趴在地，会心的笑了，他从心里更佩服吴云鹏这个叔叔了。

“打得好！”一个瘦高个大喊，随后围观群众醒悟过来，都喊着：“打得好！”“打死这几个流氓!”“把他们送到派出所去。”随后响起了一片掌声。

此时，瘦高个走出人群，喊道：“吴大哥，你打得好啊！”吴云鹏一看，来人瘦高个，小眼睛，厚嘴唇，他一时想不起来他是谁，而这人似乎认识他，“你是……”

“我是黄大山啊，我们是兄弟呀！”

“哦，你是大山兄弟呀，你还在新疆？”吴云鹏认出了来人。

“吴大哥，这几个是我的小老乡，刚从内地来新疆，请你饶了他们吧！回去以后我们会收拾他们的。”黄大山对那几个人说：“还不跟你吴大叔他们认错。”

“大叔，我们错了，我们再也不敢了。”光头、疤脸、矮个子跪在吴云鹏面前说。

“起来吧！以后再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决不轻饶。”

“谢谢大叔！”几个人站起来又给吴云鹏鞠躬。

“吴大哥，你怎么在这里，准备到哪里去？”黄大山问。

“我刚到车站，准备买票去博乐找我的儿子。”

“你上次来没找着吗？”黄大山问。

“上次没找着，现在听人说，他们在博乐，我准备到那里去找他们。”说着，吴云鹏走到郑天明跟前，扶起了郑天明，问道：“小郑，头上的伤怎么样？”

“问题不大，只是头有点晕。”郑天明扶着头说。

“谢谢大叔，谢谢小哥，谢谢你们今天救了我！”被救的姑娘连声向吴云鹏、郑天明道谢。

“你准备到哪里去？为什么不去住旅店？”吴云鹏问。

“我准备到奎屯去。因为钱不多了，就想在车站坐一晚上，明天一早买票走。”姑娘说。

听姑娘说她叫周凤英，四川三台县人，她亲戚在奎屯农七师一个农场工作，她去那里找工作。

郑天明一听，心想，又是一个到新疆找亲戚的，她的命运也和自己一样，不过她比自己强，她亲戚有明确的地址，不像自己，不知道哪里才能找到自己的父亲呢？

吴云鹏掏出五元钱，递给周凤英，说：“这里不安全，你还是去住店吧，明天早晨再来买车票去奎屯。”其实当时住店一两元就够了。

“谢谢大叔，我不能要你的钱。”姑娘连声摆手拒绝。

郑天明见此情况劝姑娘说：“你拿上住店去吧！”

姑娘只好接了钱，说：“大叔，请你告诉我你的地址吧！我一到亲戚那里就给你寄钱来。”

“不用了。你赶快去住店把！如果有缘，我们也许还会见面的。”吴云鹏说。

“姑娘，你今天算是遇上我们吴大哥这个好人了。”黄大山对姑娘说。

那姑娘眼里含着泪花只好挎上行李袋，离开座位，她边走边回头对吴云鹏、郑天明致意，最后深深地鞠了一躬，出了汽车站候车室。

黄大山对郑天明说：“小兄弟，实在对不起，你的伤还疼吗？”

“没有啥，你这几个小老乡太缺德了。”郑天明说，那几个年轻人羞愧地低下了头。

“是的，这几个东西是该教训教训了。”黄大山又对吴云鹏说，“大哥，我们的姜大哥经常提到你，你跟我们去聚一聚吧！这样也好去医院给小兄弟看一看伤口。”

“哦，姜志龙也在？”吴云鹏问道。

“是的，姜大哥在这里好几年了。”黄大山说，“今天姜大哥不放心这几个混蛋，叫我出来找他们，没想到在这里碰见了你们。”

“好吧！我也很想念他。”吴云鹏说罢，招呼着郑天明跟黄大山他们出了汽车站。他们先到一个医务诊所给郑天明处理了头上的伤口，上了药，包扎了绷带。然后拐进一条小巷，那里放着三个板板车，是光头、疤脸、矮个拉货的车子。黄大山让他们拉着吴云鹏、郑天明还有自己坐在板板车上，板板车跑过一条大街，然后穿过几条小巷，不一会来到一个山脚下下了车，光头、疤脸、矮个把车推进一个车店里。在明亮的月光下，黄大山在前面领着踏上一条上山的小道，慢慢向山上爬去。听黄大山说，他们就住在这妖魔山上。

郑天明一看，这座山不太大，是一座土山，山上光秃秃的，没有一棵树。忽然山上传来轰隆隆的火车声，一列火车正从山边驶过。看来这座山就在火车站附近，往山下一望，乌鲁木齐城罩在烟雾中，灯光昏暗，汽车的喇叭声时断时续，而山下就是碾子沟汽车站。

爬了一会儿，就到了半山腰。郑天明一看半山腰排着一排山洞，许多洞子口搭着油毛毡或木板盖的棚子。棚子下大都是土块垒砌 的锅灶，看来这里夏天都在洞外做饭。黄大山领着走到一个洞口前，说：“姜大哥就住在这里。”说着又朝洞里喊道：“姜大哥，来客人了。”

“是谁啊？”随着声音从洞口出来一个人影。

吴云鹏听着这熟悉的声音，走上前去，说：“是我啊，我是吴云鹏。”

“哎呀，吴大哥啊！”来人一下过来抱住了吴云鹏。

郑天明一看，这位姜大哥也是高个子，膀大腰圆，说话声若铜钟，象是北方口音。

姜大哥拉着吴云鹏、郑天明进了山洞。洞里比较宽敞，顶上挂着明亮的电灯泡。洞里有一个小桌子，几个小凳子，还有一个土块垒的床。房角落还有一个燃烧着的铁火炉，火炉上放着铁皮开水壶，开水壶哧哧响着，冒着热气。火炉的铁皮烟筒直通洞口上方，洞里有一个棉门帘，房子里很暖和。

姜志龙问：“大哥是什么时候来新疆的？”

“今天刚到。”吴云鹏说，“姜大哥，你怎么在乌鲁木齐啊？”

“说来话长。”姜志龙说，说着安排黄大山去买酒买菜。“今晚我先给大哥接风，我们好好喝一顿，我们慢慢聊！”

郑天明看着姜志龙国字脸，浓眉毛，大眼睛，厚嘴唇，大胡子，像传说中的张飞再世。

“大哥，这么多年不见，我是真想念你呀！”姜志龙说。

“我也很想念你们呀！”

“大哥你这次来，是找工作吗？”

“不，我还是来找我的老婆和儿子，听说他们在博乐那边。”

“这位小兄弟是……”姜志龙望着郑天明问。

“哦，我忘了给你介绍了。这是我的小兄弟郑天明，路上认识的，他是到新疆来找他父亲的。”

姜志龙伸出手和郑天明握了手：“欢迎欢迎！”郑天明感到他的手特别有力。

不一会，黄大山买来了酒菜。姜志龙招呼大家围着小桌子坐下。黄大山买来了三四样卤菜，还有油炸花生米。姜志龙首先给吴云鹏、郑天明敬了一杯酒，然后大家你一杯我一杯，边喝边聊。姜志龙问：“大哥，你是怎么知道我在妖魔山的？”

“姜大哥，是我碰上吴大哥的……”还没等吴云鹏开口，黄大山抢着说。他把汽车站光头、疤头、矮个子如何欺辱姑娘周凤英，吴云鹏、郑天明如何见义勇为、拔刀相助救了周凤英，他找光头他们的时候如何碰见吴云鹏讲给了姜志龙听。姜志龙听后气得站了起来，对黄大山说：“你去把那三个小混蛋给我叫过来。”

黄大山把那三个小青年叫了进来，他们乖乖地站成一排。

“你们几个做的好事啊！上次你们做了坏事，我已饶了你们几个一次，今天你们又出去做伤天害理的事，这样吧，你们几个滚蛋吧，我们这里容不得你们这些害群之马。”姜志龙气愤地说。

那几个青年一听，吓得跪在了姜志龙跟前，光头哀求着说：“大哥，我们知道错了，求你饶了我们这一次吧！”

“大哥，你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吧！求求你了，不要撵我们走，我们实在没有去处啊！”疤脸说。

“大哥，是你大恩大德在我们走投无路的时候收留了我们，你是我们的再生父母，以后我们再也不会出去做坏事了。”矮个子说。

姜志龙说：“我教你们老老实实做人，踏踏实实做事，你们听了没有？你们当面一套，背后却做出来这等坏事，你们白披了一张人皮，你们出去自谋生路吧！”

“志龙，我看就再给他们一次机会吧。”吴云鹏为他们求情说。

姜志龙听了犹豫一会，说：“那好吧!看在大哥的面子上，再饶你们一次吧！”说着安排黄大山叫他们几个回他们的洞里跪着面对洞壁思过。

那几个青年过来，齐声向姜志龙道谢，随后又向吴云鹏道谢：“谢谢大叔求情。”随后跟着黄大山回自己洞里思过。

此时郑天明心里对姜志龙的敬意油然而生，没想到这妖魔山上还有这样侠肝义胆的好人。

随后姜志龙和吴云鹏边喝酒边聊起了他们离开后各自的坎坎坷坷的经历。郑天明从他们聊天中也知道了他们不平凡的多彩人生。

原来，吴云鹏第一次来新疆找老婆和儿子时，在特克斯林场伐木头放木排，和姜志龙、黄大山一个小组，有一次放木排时，蒋志龙被激流卷走，此时，吴云鹏跃身下水，在激流中把姜志龙救上岸来，吴云鹏对姜志龙有救命之恩。后来他们三个结拜为兄弟，姜志龙特别敬重吴云鹏。吴云鹏离开特克斯林场后，不久姜志龙又到阿尔泰淘过金，在天山煤矿挖过煤，在兵团农场当过农工。后来觉得兵团不自由，又经人介绍到乌鲁木齐市当搬运工，他现在成了搬运工工头，他在这里威信很高，他手下有一二十个搬运工，主要给火车站搬运货物，为火车货车上下货物。他在妖魔山洞子里已住了三年了。妖魔山上洞子里都是内地天南地北来疆求生活的人，他们之中有四川人、甘肃人、陕西人、河南人、山东人……，有的做搬运工，有的捡垃圾废品的，还有补鞋的，有做小生意的，有要饭的，还有一些无职无业不知干什么的人……山洞里还有小商店、小饭馆、缝纫店……

“大哥，你去找着老婆和儿子回来，就到这里来营生，不要你下苦力，你来当工头，我来协助你。”姜志龙说。

“那怎么行？”吴云鹏说。

“怎么不行，我的命就是你给的。你来后我一切听你的。”姜志龙说完又对郑天明说。“郑老弟，你去找父亲，要是找不着就回来找我帮忙。”

“好的，谢谢姜大叔。”郑天明说。

吴云鹏、郑天明被姜志龙强留在乌鲁木齐妖魔山上住了几天，姜志龙带着他们游览了乌鲁木齐红山公园、二道桥、大十字、小十字、北门等地方。

第四天，姜志龙给他们一人找了一辆货车，让司机朋友把吴云鹏送到博乐，把郑天明送到塔城。天还未亮，送郑天明去塔城的张师傅就开着汽车来了。

临行前，吴云鹏对郑天明说：“小郑，你要做好思想准备，你也许很顺利找到父亲，也许一时半会也找不到你父亲，如果你找不到你父亲，遇到难事，就来找我。”说着给他一张留有他地址的纸条。郑天明接过纸条放在口袋里。随后吴云鹏又从口袋里掏出几张十元的钱和四五张粮票给郑天明，郑天明忙摆手谢绝，他实在不好意思要吴云鹏的钱和粮票，虽然他自己没有多少钱了。他说：“大叔我有钱你自己留着。”

“小郑，你别骗我了，我知道你没有多少钱了。你拿着，算是我借给你的，以后有钱了再还我。”吴云鹏把钱塞进郑天明的口袋里。郑天明一时说不出话来，眼眶里闪着泪花，恋恋不舍的离开了吴云鹏，上了汽车，离开了乌鲁木齐，奔向新疆塔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