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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二次葬(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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迁坟,又名二次葬,也称捡骨葬或洗骨葬,在我们这边一般称之为捡骨葬。

在死者逝世多年或十年以上的都会进行两次或多次以上,来重新选址安葬,这是一种非常古老的葬俗;最普遍采用的葬俗分为两种,一种是挖洞式埋葬,还有一种是挖仰式埋葬,而我们这边一般都采用挖洞式。

捡骨前,首先要准备好装骸骨的陶翁,也就是金坛。坛高大致是2尺,宽约是1尺左右,上下两端略小,呈纺锤状,顶端要有盖子。

捡骨在我们那里是中等大事,需要请个会捡骨的师傅,重新选址,挑选吉日,在捡骨当天死者的亲属、好友,需到场,还要另请村中一位德高望重的老人一同前往帮忙捡骨,镇场子,寓意将福气带给死者,望他能够投胎到有福气的家庭去,也是保佑后辈子孙能够福泽绵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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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是星期六,刚好也是刘叔他们要给刘爷爷捡骨的日子,老爹一大早就到隔壁帮忙了,而阿娘则带着姜奇回去看望外婆。

我做完作业后,觉得甚是无聊,就准备出门找洋子他们玩去,还未到院门口,就走进来一身着中山服的老者,我定睛一看,是那日在刘叔家的那位老先生,此时他正背着手站在门口笑意盈盈的看着我。

我不明所以的站在那里,心想刘叔家不是在隔壁吗?难道走错了?于是小声提醒道:“哪个,刘叔家在隔壁,不是这边……”

老人哈哈大笑,说:“没走错,就是来找你的。”说完,迈步走到石桌旁坐下,满眼含笑地看着我。

我顿住,找我?找我干什么?不是给刘爷爷捡骨吗?

我不解,问:“哦,那您,有什么事找我?”

老人大概是觉得我有些紧张,招手让我过去坐下,自顾自的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杯茶喝了一口,说:“不用这么紧张,我就是过来看看你而已,怎么样这链子戴的可还习惯?”说完,贼兮兮的看着我。

我看着他,有些无语,到底怎么回事你不是最清楚吗,还要故意这么一问,真是个老顽童。

他见我不回答,放下茶杯嘿了一声,瞪眼说道:“你这是什么眼神儿~我可告诉你啊,这东西可保你命知道不?”

如果之前不是老爹解释过一通,我姑且会相信一半,可现在再听他这么一说就总觉得他是在故意坑我。

我叹了口气,无奈道:“那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老人见我终于搭理他,顿时眉开眼笑,凑过来悄咪咪的说道:

“欸,我跟你说,在有一个小时我们就要上山了,你不想知道你在松林里见到的那个老人家为什么会喊疼么?还有,今天可是要进行捡骨葬的,你知道什么是捡骨葬么?反正你爹他今天也是要上山的,多你一个不多,怎么样,要不要一……”

“曹老头!你别又想着拐带我儿子!”老人话未说完,只见老爹忍着怒气走到我旁边瞪着他。

“嘿嘿~这不,小姜遇他不是不知道啥是捡骨葬么,我这儿正给他科普呢,正好今天要进行捡骨葬,他就说也想一起去呢么!”老人笑嘻嘻又一本正经的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了我身上。

我瞪大双眼一脸不可思议,这,这他娘的也太无耻了!刚刚还一副人贩子拐卖小孩的架势,竟瞬间又一本正经的全部甩锅到一个小孩子身上来,果真是没有最无耻,只有更无耻!

感受到老爹的死亡凝视,我后背一凉,转过头来冲着他使劲摇头,直说不是。

大概是被老爹瞪的不自在,老人咳了两声,站起来说:“哪什么,时辰应该差不多了,我也该回去准备准备了啊。”

说着就往外走,准备出门口时,又回过头来冲着我说:“呃,姜遇啊,你若是想知道等会儿可以一起上山啊!”说完快步走了出去,那速度跟有人在后边追似的。

我原本也没觉得什么,可方才经他这么一说,反而挑起了我的好奇心,想知道刘爷爷为什么会喊疼,更想知道什么是捡骨葬,于是看着老爹欲言又止。

他看了我一眼,轻叹着说道:“算了,等会儿跟着我们一起上山,你也该给你刘爷爷敬个茶,上个香。

但是,不管那曹老头跟你说什么你都不要听,不要理,别傻乎乎的就又被他坑了都不知道!”说完又瞪了我一眼。

我忙点头说是,转身进屋换了身上山的衣服鞋袜跟着老爹一起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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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小时后,我们一行人到达了小松林,刘爷爷的坟墓位置正好就是那天我看到他的地方,因时间太长又没怎么打理,整个坟墓落满了松针,还长出来不少的野草来。

我看了看围在坟墓四周的几颗大松树,心里感叹着这翠绿高大的松树跟刘爷爷那坟墓简直形成对比,也难怪那天我会误认为他坐在土堆上了,这不就是一个大一点的土堆么,若是再没来打理,时间一长恐怕还不得长满野草,落满松针,到时候还不得把整个坟墓给埋没了。

刘叔家的亲戚也都来了,三三两两的有十来个,其中还有两三个五六岁的小孩,刘婶放下小青芽,任他们几个小的自己玩去,只是警告别跑太远就忙去了。

看着大人们都在忙碌,我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做什么,傻愣愣的站在那里。

“怎么了姜遇,你怎么不去跟青芽他们一起玩?”我看过去,原来是嫁到县城去的刘姨,刘美英,上次刘叔塞给我的糖就是刘姨从县城带回来的,据说她嫁的人家还挺好的,生活富足,家庭和睦。

我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说:“呃,我就……不用了吧。”

“嗐~你可真是的,姜遇都是个十三岁的小少年了,你让他去跟那几个五六岁的孩子一起玩耍,这能玩到一起去么。”说完还无奈的笑看着刘姨一眼。

说话的是刘姨的丈夫,李子健。以前家里是个跑货郎的,现在听说开了个小卖部,专门卖些日常用品,虽没有大富大贵,却也富足安康,对刘姨那是顶好的。

曾听过村中长辈说起,当年他为了追求刘姨,天天借着卖货的理由找刘姨搭话,每次看到刘姨就多送出去好几个小物件,虽小,但却胜在新颖,听说还是他自己做的,就为了讨刘姨欢心。

刘姨面色微红,有些尴尬的说不好意思,她忘记我已经长大了,我摆摆手忙说没事。

我看了看周围,发现大家都在各忙各的,为了让自己有点事做,我就主动过去接手了烧火这个任务。

刘叔和老爹他们在那边忙着搭建大棚,一些妇女们就在旁边除草和整理松针,以防止万一不小心被风吹到那些松针上导致起火,这可是松林,若是失火,那可就遭了。

而为何要在坟墓上边搭建大棚其实也是很有说法的,开棺前不能见光,大棚的主要作用是阻隔阳光的照射,以免惊扰到死去的亡灵,也是避免还未前往往生投胎的魂体遭受到阳光的灼烧而伤及根本。

基本所有都差不多了,随着曹师傅一声令下,男人们挥动着铁铲或是锄头开始挖坟,没一会儿就已经挖到深埋在地底下的棺材。

由于已经过去了十几年,加上潮湿,虫蚁又多,棺木早就腐朽不堪,没用什么力气便打开了,甚至还能看到许多虫蚁翻腾在泥土间。

而曹师傅则灌了几口白酒喷洒在坟墓周边和骸骨上,意为驱邪。也有说法说若是白酒喷洒到的骸骨呈现白色,则视为吉利,若是红色,则是不吉。

做完这一步骤,刘叔他们先慢慢清理着棺内的那些杂草泥土什么的,而刘姨也打着热水放到陶盆,加了一瓶白酒,又放了从村中特意摘来的柚子叶,然后放到旁边放凉。

在用白酒兑水浸泡柚子叶来清洗尸骨,以此消除尸骨上的戾气,名曰:“净身。”

在很多地方都认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灵魂,生前灵魂依附肉体而存在,死后肉体消亡,而灵魂保持不灭。亡灵的威力很大,它能够对生人,死者的亲属产生作用,或福或祸。

当然,除个别魂魄除外,比如非正常死亡的灵魂,若是生前被人害死,那么他死后,魂魄定不能够安息。

除了每月需要承受阴风洗涤,而慢慢忘却生前之事以外,剩下的只有戾气,心中心结未解,就会想要进行报复,以此来发泄自身的不满和享受报复得来的快感,因此凡是非正常死亡的灵魂必然作乱人间。

这时,刘叔他们也已经清理的差不多,在清理最后的腿骨时,发现左边的一节小腿骨被延伸到坟墓里的树根缠绕在一起,有些还长进了腿骨里,看着就跟从骨头里长出来一般。

刘叔愣了愣问曹师傅该怎么办,他看了看叹气说这就是为何他会喊疼的原因,都长进骨头里了,能不疼吗!

刘叔沉默着没有说话,而在我旁边的刘姨则抹着眼泪,喃喃地说:“这得多疼啊,他老人家还在时,可是最怕疼了。”大家一时都沉默不已。

最后没办法,只有把树根砍了,想办法把树根从骨头里弄出来,虽然导致骨头裂开了一些,但若是不拿出来等会根本没办法放到金坛里面。

曹师傅和请来的那位老人用白酒净了手,挽起衣袖下到墓坑开始捡骨,而刘姨端着放凉的柚子叶水和刘叔俩人用布巾慢慢清洗着尸骨上的泥土碎屑。

这个步骤不能够假手他人,须得死者直系亲属亲自净身,若是死者没有直系亲属可让其亲戚或是好友代劳。

而那些亲戚也开始焚香,在大棚另一边支起一个简易的架子,用小木条排列固定好,在再上面铺上一层白色的麻布,等刘叔他们清洗完毕在放到上面进行烘干;整个过程都非常**。

而此刻的曹师傅可没有前面想要拐带我的那副无耻形态,整个人的气场完全像换了个人,表情严肃,目光犀利。

大家也都很默契的没有说话,就连刚才那几个叽叽喳喳的小朋友此刻也安静下来,瞪着黑溜溜的大眼睛在那里好奇的看看这里,看看那里。

在烘干期间,曹师傅让刘叔把盛装骸骨的金坛拿出来,点燃一根香,在坛内熏香,嘴里念念有词,过了一分钟又叫刘叔拿来五谷,(即:稻,黍,稷,麦,菽五种。)围着金坛一边放五谷一边念着口诀,每放一种就要围着金坛走一圈,最后在投放六枚铜钱,(现在都使用硬币来代替)寓意着家里五谷丰登,钱财不断。

然后将烘干好的骸骨从下至上摆放到金坛内,使整副骨架呈蹲坐或是打坐状态,再把一些陪葬品小心放入坛里,当然只能是小物件,也可以不放,主要看主家的意思。

最后在坛子的盖子上写上死者的姓名,生辰八字,在盖上,这个过程也算是完成了一半。

最后由刘叔拿着一块大红布包住金坛,将金坛背在身上,而刘姨则在一旁帮忙打着一把黑色的伞。

等一切都收拾妥当,由曹师傅开路我们便前往先前选好的埋葬地。

选址的地点是在小松林旁边的一处山腰上,背靠青山,面朝东方,还可以看到村中房屋和环绕着村子的那条河。

虽然我不是很明白为何选在这里,但是一眼望去视野开阔,青山绿水,心情也是宽松了不少,觉得这个地方选的是真的很好。

等到挖好坑,刘叔抱着金坛小心的放到墓坑,在放的时候一定得是头骨正面对着外面摆放,而金坛也是半埋起来,并没有全部埋葬,然后由大人领着小辈们焚香跪拜,老爹也带着我给刘爷爷每人上了一炷香,磕头跪拜。

一切都弄好后已经是下午三点半,大家都在张罗着切菜煮饭,顿时欢声笑语,好不热闹,与在小松林里的状态完全不一样。

活人进新家要请人来吃饭暖房,而迁坟也有这个道理,我们在这里做饭吃饭,也算是来刘爷爷家这里吃一顿暖房饭了。

我一边烧火一边看着那几个小孩去采这山上的野花,有意思的是,他们采回来后都跑到金坛面前摆放,还奶声奶气地说着什么保佑之类的话。

突然感觉旁边坐下一人,我转头一看,是曹师傅,此时他已经没了刚刚那严肃表情,笑眯眯的,又恢复了他老顽童的形态。

我愣愣的眨了眨眼,看着他没有说话,我可还记得老爹的警告呢,可是曹师傅就没那么多顾忌,趁着老爹在那里忙着没注意到这边,他又靠近到我耳边,说:

“怎么样,很有意思对不对?要不要跟我学?我可告诉你啊,我还没有收过徒弟呢。”

听完我连忙躲开身子,对他说道:“我爹不让我跟你说话,不然我就挨揍了。”

曹师傅一脸莫名的嫌弃,哼声说道:“嗐!你别听他的,就他那面瘫脸,油盐不进,闷葫芦的模样,也难怪只有刘正这么一个好兄弟,活该!”

我心下汗颜,嘴角抽了抽,您老在他亲儿子面前这么贬低他的父亲,真的好嘛……

对于曹师傅的死缠烂打我是不敢多说一句,怕回去又要被老爹罚我多跑几公里,那还能活吗,我可不想触那霉头。

然而对于这个老顽童我还真是小看了他,我走到哪里跟到哪里,一直在在我耳边叽叽喳喳的吵个不停,虽然我的确对于这阴阳之事好奇,也喜欢听许多稀奇古怪的故事,以前觉得没什么,纯属好奇。

可是自从知道自己在松林里见到的不是人以后,我心里莫名的就有了些害怕和敬畏。

现在还被迫戴着一条无时无刻都可以看见鬼的项链,我头都大了,更何况还要我去学习阴阳术?那不是自己往火坑里跳嘛!

这时,我突然想到,对啊!现在曹师傅不就在我旁边吗,直接让他帮我把项链摘了不就成了?

说干就干,我赶忙制止了他叨个不停的嘴,讨好笑道:“哪个,您能不能把这链子收回去?您看,您给我戴着也是浪费不是?”

曹师傅一瞬不瞬的看着我,意味深长道:“没法儿摘,我下的那个禁制是包括所有人的,更何况现在链子已经主动认你为主,若是强行摘下来,也没用了。”

“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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