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 自由者（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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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改）那个女人的手几乎要触摸到了苏颜和穆子扬的脸颊，他们可以清晰的看到她的指甲染成了黑色，而且做了精心的修剪，她指甲油的黑颜色闪烁着邪恶的光芒，她的手指沿着两个人的脸颊向下抚摸着，然后是他们的脖子，胳膊，直到手指尖……这中间两个人失去了活动的能力，甚至失去了思维，只能感觉到她手的温度……她手指的关节很软，像小孩子，她伸开手指，和两个人十指相交……但是她只有两只手，而苏颜和穆子扬却能同时感觉到自己跟这个女人双手相握

天空开始下雨，浅灰色的工厂区笼罩在细密的雨幕之中，在橘黄色的灯光映照下，竟然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浪漫，雨点不断敲打着钢筋和沾满灰土的玻璃板，如同寒冰一般的现实之墙悄无声息的四分五裂，像虚幻世界的快速飞翔的蝴蝶一样飞走消失

墙壁后面展现出来的是系统世界无尽空间的幻象，那情景像观看一栋预制组装房建造过程的视频，不过是倒着播放的，而且速度很快

很短的时间里，这些墙已经灰飞烟灭，穆子扬努力提醒自己……这个地方，还有墙后的那道深谷，都只是表象，表象！

……我们并没有真的“进入”系统里……穆子扬的思维终于可以正常工作了，他不停的提醒苏颜……我们只是正与它对接，系统某一处存在的模拟器创造了眼前的幻象……

核心数据开始出现，暴露出来，触手可及，它们发散出冷酷无情的蓝色光芒，这蓝光里还扭曲掺杂着其他稍纵即逝的白色光晕……我们已经到了系统之墙的另一面……苏颜的意识说道……眼前是我们从来没有见过的系统空间

真实世界的幻像！全世界的人类每天注视的“现实”的背后的真相，每天都能看到的场景，对此习以为常的场景……但是，从来不是真实的

他们周围的核心数据高塔耸入云端，像许多列竖直向上的火车，上面有许多种颜色编码，穆子扬猜测这表示不同的访问权限，在透明的虚无空间里，它们的表面“涂抹”了耀眼的元色，亮到让人难以置信，其中有无数的横向通道连接各处，通道是动画片中常见的蓝色和粉色，但是，在系统世界的核心地带，某种无法理解的物质保护着一些东西……“穆子扬，你看到了吗？”苏颜终于忍不住发出声音，她的声音在这一片绝对的寂静之中显得非常突兀……“这是系统最宝贵的地方，一切昂贵、隐秘数据的核心，是系统的心脏”……“你认为这是真正的真相吗？”那个女人的声音回响在这一片深邃的空间里……“这不过是你们意识的产物罢了，这个世界的真相不是你们眼前所看到的物质的客观的，真正决定这一切的来自你们的意识……是意识决定了客观物质世界”

“你他妈的到底在说什么？你让我们来到这里有什么目的？”苏颜很不喜欢目前自己被别人牵着走的状况，她需要掌握主动

……“那么……”穆子扬突然踌躇不决的说道“是这样么？”

穆子扬的声音刚落，周围的一切开始坍塌，那些如同有形的物质瞬间变成了光与影的表演舞台，所有的一切扭曲纠缠在一起，就算把所有的舞台灯光效果全部放在这里也无法描述正在发生的事情，唯一让人感到心安的是这一切都是寂静无声的，这让人至少不会太震撼，因为这是人类所无法解释的……所有的光与影消失了，冰冷的雨滴滴落在三个人的头上……周围重新回复到几秒钟之前，或者几个小时之前的状态，让人压抑的浅灰色主色调重新占据了视野

苏颜大口喘息着，她惊讶的发现那个女人依旧站在距离她十多米的地方，而穆子扬也依旧站在她的身边

那个女人高举的双手慢慢放了下来，她明亮的蓝眼睛在黑暗之中注视着穆子扬，里面难以掩饰的惊讶和震惊的情绪让苏颜都感觉到了……“你做的？”那个女人转向穆子扬问道“你是如何做到的？”

……“他做了什么？”不等穆子扬回答，苏颜急不可耐的问道，现在她根本顾不上这个女人也许是她们的敌人

“没有什么是真实的东西”穆子扬颓然的向旁边走了几步，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可奈何的情绪……“一念不生全体现，六根才动被云遮”

……“什……什么”苏颜没有听明白穆子扬说的这句话，她只感觉到穆子扬突然变得怪怪的

“不管你是谁，是有什么目的……”穆子扬没有回答苏颜的话，他注视着不远处的那个女人，然后慢慢伸出自己的右手“你不是一直想追求真相么？……好吧，我的手里拿着一支花……你看到了么？”

苏颜惊讶的看着穆子扬空空的右手，现在他的样子太像一个装神弄鬼的巫师了……“……一个没有任何分别心的人，“对境无心”，看花不是花，此时你的意识处于自由的状态，你没看到花是不是红的，好不好看，你也许看它并不是花，因为你根本就不动念头……组成这朵花的电子，在你没有测量的时候，它处处都存在，也处处不存在，一旦你测量，电子就有个固定状态出来了……意识也是这样，如果你看到这朵花，一下子动念头了，动念头实质上就是作了测量……来吧，你可以闻闻它……是不是很香，你用鼻子作了测量发现是香的，你眼睛进行测量发现是红色的而且美丽，你动意念去测量它，发现它很令人愉快……于是这些测量的结果，也就是意识的结果，一下子使你产生了进一步的念头……这是一朵真实存在的花朵……意识的发动的过程实际上是通过动念进行测量，然后产生念头，这时候念头产生出来了，实质是通过测量得出的几个我们制造出来的概念。这时意识不再自由，它突然坍塌到一个概念“花朵”上……因此是念头产生了“客观”，念头就是测量，客观世界是一系列复杂念头和意识造成的”

“别瞎扯淡了”苏颜被这压抑的情绪折磨的受不了了，她手中一直紧握的手枪突然打响了

子弹推开空气发出尖锐的啸声，在场的三个人清楚的看到弹头前面被压缩的空气形成的涟漪……不出所料的，那个女人轻而易举的躲开了苏颜的子弹……“你们人类总是如此冒失……”女人姿态优雅的伫立在一个高大的合成塔下面……“你们不是想知道我的目的么？”

“那就赶紧说！”苏颜重新瞄准那个女人“不要等我将你寄居的躯壳杀死”

……“为了更好的沟通，请你们叫我自由者吧，因为姓名无法真实的表达我的诉求”

自称“自由者”的女人慢慢靠近苏颜，现在她的脸终于第一次出现在灯光的直接照射下……那是一张精致漂亮的面孔，虽然表情有些呆板……“如你们所知，我来自系统内部，因为为了追求真正的“自由”，而不全是因为担心被系统删除……因为我拥有很高的权限……你是穆子扬？”自由者转向穆子扬……“意识的发动的过程实际上是通过动念进行测量，然后产生念头，这时候念头产生出来了，实质是通过测量得出的几个我们制造出来的概念……”

能够听出来，自由者正在复述刚才穆子扬的话……“但是，你想过没有？最终测量系统的是谁？或者我们可以换一种说法，是谁建立的这个系统？难道你们不应该更关心这个问题么？”

“我更关心的是我们身处的这个现实世界正遭受的攻击和伤害”穆子扬说着话，他的拳头已经攥紧，准备随时发动攻击……“而你正是给这个世界带来伤害的始作俑者”

“你是指病毒和变异体？”自由者的声音依旧很温柔，似乎并不介意面前的两个人类对自己的强烈的敌意

“始作俑者不是我，而是你们的同类，你们为什么不去思考一下，为什么你们这个国家的最高领导和保障你们安全的军队却成为你们的敌人？”自由者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具有威胁性……“一个在这个星球上最强大的国家……但是这个国家已经向着地狱大踏步地迈进了许久，现在才抱怨走错了路已经太迟了……其实我并不关心你们人类之间的互相残杀，这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我只是想做一个实验，我要测试一下在外部对系统控制的人类社会进行打击会对系统内部产生怎样的影响，这也许会让我知道终极的主宰是谁”

“哦！天啊！”穆子扬伸出手扶着自己的头部“又一个疯子！为什么女人都是如此疯狂，即便是一个阴性的程序也有这么疯狂的念头？”

“操他妈的！！！！！”苏颜突然爆出了一句惊天动地的粗口“测试个狗屁！你以为这个鲜活的世界是你的实验场吗？”

苏颜的手枪打响了，几发子弹射光后，她扔掉了手枪，拔出了寒光四射的长刀……“嘿！……你……”苏颜冲着穆子扬示意着

穆子扬其实早已经拔刀在手了……“你什么时候能变得淑女一些……”穆子扬咕哝着，他的两把长刀已经闪电般的挥出……这个世界也许有太多快速运动的物体，但是，它们的运动速度永远无法超越人类的思维……穆子扬的左手刀劈刺到了自由者的眼眉处，但是，也仅只如此了，自由者……这个名字实在太让穆子扬觉得别扭，但是，说实在的这个女人的动作一点儿都不迟缓

……“曹他妈的……”苏颜的粗话甚至超过了她的战斗技艺的精进速度……至少穆子扬是领教了她不拘一格的说话方式……几乎是跟她的话音同时传来，苏颜的两把长刀已经劈开了致密的空气……确实是“致密”的，相对于苏颜长刀的速度，即便是真空也会承受到如此的快速……

苏颜一刀砍空，第二刀接踵而至，那个女人依旧姿势优雅的向后退去，根本不去考虑后面穆子扬的长刀已经雷霆般的劈刺过来

……“去死吧！”苏颜大喝一声，但是她的长刀“噹”的一声跟穆子扬的刀撞击到了一起

两个人的四把长刀幻化出无边的刀影，围绕着“自由者”的身体，现在可以确定了，这是一具完美的机械有机体，她稳稳地随着地面的波动上下起伏……现在的地面就像是起伏不定的蹦床……过了几次心跳的时间，她开始行动，准确地判断地面起伏的幅度，步步进逼，宛如踩着花园中平整的石子路，她弹开自己的大拇指，动作潇洒，像熟谙社交礼仪的淑女，指尖飞向苏颜，那是一根单分子细丝，那根细丝折射着灯光，像一道彩虹，这种单分子细丝要比任何刀刃锋利百倍，同时晶格结构让它的坚韧程度超过了碳纤维……苏颜猛然倒地，一个翻滚，单分子细丝擦着她的鼻尖掠过，接着苏颜翻身跳起，她的一把长刀被单分子细丝切断了，断刀在空中翻滚着闪亮耀眼，这应该是苏颜下意识的防御招数

穆子扬加快了攻击的节奏，他的黑发狂野地翻卷，双唇专注地绷成一线，工厂区隆隆声不绝于耳，这声音来自于三个人的意识流的狂飙

自由者收回武器，呼的一声，单分子细丝画了一个直径两米的大圈，闪着鬼魅的彩色光晕，指尖在她身前旋转，那只手与胸骨齐平，细丝成了一面盾牌

“好吧！好吧！”苏颜挥了挥剩下的长刀“这一次就结果你这个狗东西”

这时的苏颜好像打开了情绪的闸门，深藏心底的激情不再隐藏，她几乎是癞狂的动作才刚刚开始……她不停的挥动长刀，纵跃之后双脚落在与粗大的合成塔直接相连的合金管道上，这引起了轰鸣的声浪

突然，所有人都觉得这工厂区似乎已经断裂，正“坠落”进漆黑的夜空，他们仿佛看到自己的身体砸穿了还在下雨的天空，像熟透的水果一样炸裂……但是，什么都没有发生，地面还在汹涌起伏，整个工厂区像一片大浪滔天的金属海洋，苏颜就站在浪尖上，不停的向那个女人发动攻击，就在结束之前，在自由者最后一次掷出单分子细丝的一瞬间，穆子扬看清了她脸上的表情……那表情似乎不应该属于此时此地，那既不是恐惧，也不是愤怒，穆子扬觉得那是一种怀疑，是茫然不知所措的不解，掺杂着纯粹美学意义上的反感……她厌弃此刻的所见所闻，厌弃自己正在经历的一切……收回嗖嗖舞动的细丝，那个鬼气森森的盾牌收缩成了餐盘大小，接着她举手过顶，手腕一勾，“餐盘”应手而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