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9 用意识驾驭身体（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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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把石块搬离，为了查看代亦是否躲藏在裂缝里，士兵们一定立即用无线电呼叫，要求直升机的支持。

当代亦下滑到悬崖的中间时，突然听见远处传来了嗡嗡的声音，声音越来越响，她艰难地抓住每一处裂缝，每一块突出的岩石，脚尖不停地摸索着可以支撑的落脚点，每一次找到之后，她都会欣慰地喘息着，身体缓缓往下移动。

可是她的身体时常悬在空中，就像刚才在山顶时那样，两脚在岩石上四处探索着寻找支撑点。整个身体都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很容易被直升机发现，为了躲避直升机后退与紧贴着悬崖而下有着同样的危险

即使如此，在直升机调过头之前，她可能还悬在空中，所以没有必要躲避，她应该坚持向下爬，一边希望直升机不会发现她。

脚下那些奇形怪状的岩石让代亦分神，好像自己身处一个离她的意象越来越近的放大镜，这是意识试图欺骗自己，欺骗自己的眼睛……似乎目标近在眼前似得，可严峻的现实摆在面前……猎狗的叫声、直升机的轰鸣声渐渐逼近，代亦使出全身的力气，加快了下降的速度。滴滴汗珠落在她的脸颊和嘴唇上，使她感到一阵发痒。

在此之前，她在地面上奔跑到丛林时，已经让她耗费了大部分的体力，现在更是达到了极限，唯一支撑她的只能靠她的意志力了。直升机俯冲而来的声音像在推动她的身体……而此刻，尽管她匆忙往下移动，可限制在这块悬崖上，她感到直升机的吼叫声似乎从她的背后一点点滑过，越来越响，当它的声音盘旋在她的脑际的时候，她扫视了一眼天空，一动不动地贴紧悬崖……时间控制的刚刚好……直升机从树梢上呼啸而过，朝悬崖飞过来。在灰褐色的岩石上，代亦的野战服起到了很好的保护作用，现在她只能是祈祷机上的射手看不见自己。

然而，代亦很清楚机上的射手迟早会发现自己的……她必须尽快离开这个上下不着边的地方，她的手指紧扣在悬崖的岩缝里，鲜血淋漓，蹬在岩脊上的脚趾尖疼的她不停的吸着冷气……每当一只脚不慎滑落的时候，她的喉咙便不由自主地紧张的颤抖。

终于，一颗子弹地射在她右肩旁边的岩石上，让她感到一阵眩晕，差点失手摔下悬崖，但她迅速镇定下来，两脚在岩石上继续摸索，拼命向下爬去……就要到底部了……她鼓励着自己……“啪，”第二发子弹紧挨着她的脸跳飞在岩石上，她咬紧牙不去看不去想，继续自己的动作，大概是直升机机身的振动让射手失去了准确度，也可能他们是想抓活的，这让她逃过一劫……峡谷里复杂的气流让飞行的速度太快使机身震动得更加厉害，但是，飞行员很快就会意识到这点，尽力让飞机保持平稳。

由于过度紧张，代亦的腿和手不停地簌簌发抖，她奋力寻找突出的岩石，两脚一寸一寸地在岩缝或任何能落脚的东西上探索。可脚下没有任何可以支撑之物。她只能双手紧抓着岩石，身体悬荡在空中，直升机终于找到了气流的规律，依一条诡异的线路朝她猛扑过来。……不好，必须快点躲开……代亦在心里大喊着，现在她正好落入了直升机射击的范围……“啪！”击碎的石片和灼热的子弹火辣辣地从她脸上擦过。

……没有别的办法了？代亦低头俯视着脚下距自己一百英尺的岩石，汗水把眼睛刺得生疼，终于，她费力地发现岩缝中突兀地长着一棵冷杉，顶部的枝条离她约有十或十五英尺，她根本没有仔细观察的时间。直升机又向她冲来，螺旋桨上的风围绕着她的身体旋转不停。她努力调整好自己的身体，松开被汗水浸湿的的双手，孤注一掷地向脚下的枝条跳去……

刹那间，风在她的耳边呼啸着，裸露在衣服外面的柔嫩的肌肤似乎被刀割般的刺痛，她感觉自己的血管都因为压力的急剧变化要爆裂了……这一刻，时间仿佛凝结了，她感觉不到身体在坠落，似乎是在无边无际的天空中漂浮……终于，她的脚触碰到一根枝条，身体陡直地跌落在坚固的树枝上，枝条又撞击到一块嶙岣的岩石上。

代亦几乎失去了知觉，她无法呼吸，张大嘴巴徒劳的喘息着，疼痛袭满全身：胸口和背部在剧烈悸动，开始时她以为自己中弹了，但这只是她的错觉，她非常幸运的没有被射中，尽管周围充斥着直升机的咆哮声和子弹划过空气的尖啸声，代亦还是安然无恙地挂在树枝上。当她跌落在树枝上的时候，夹在皮带上里的步枪重重地碰到她的左胁，让她疼痛难忍，她伸出手想把步枪从皮带中抽出来，但是在空中这成了件很难完成的工作……直升机仍然在她的头上盘旋，并且调转机身再次向她射击，射手幸好使用的是一支狙击步枪，火力算不上凶猛，准确度也因为飞机的颠簸大打折扣，这给了她片刻喘息的机会。

代亦试图抽出步枪的动作过于猛烈了，她脚下的枝条摇摆不停地晃动起来，身体一下子失去了平衡，腿刮过锋利的树皮上，只剩下一只手臂钩住头上的树枝，树枝发出劈里啪啦的响动，代亦紧张地屏住呼吸……如果这根树枝经受不住她身体的重量而折断的话，她就会坠落到险峻的峡谷里……树枝又劈啪地响着，但没有断裂，她的那颗绷紧的心又开始剧烈的跳动，不过，直升机发动机的声音有所改变了，大概是飞行员已逐渐意识到机身振动的问颗，他再一次改变飞行方向以便适应风向的变化。

代亦知道自己的藏身之处是块弹丸之地，如果射手稍微瞄准点的话，她肯定是在劫难逃，因为她没有时间跳到另外一棵树上……就在这时，代亦的步枪脱落了……看着自己唯一的武器掉落到一百多英尺下的岩石上摔得粉碎，她恼怒的差点哭出来，接着她就看到那架直升机转到自己的附近，射手正从座舱里伸出脑袋准备向她开火，代亦清楚地看见那张圆脸上长着一只大鼻子……突然！代亦惊讶的看到座舱内，射手用手捂住炸开的面孔，还未来得及发出喊声便一命呜呼了，飞行员似乎毫无察觉，仍稳稳地驾驶着飞机。

透过玻璃座舱，代亦看见座舱内散落着射手的碎骨、**和头发，他的脑壳已被削去。

飞行员终于发现了什么，他目瞪口呆地望着溅落在自己衣服上的鲜血，恐惧地张开嘴巴抽搐着，接着他胡乱摸索着座位上的皮带，疯狂地抓住油门杆，把脑袋藏在座舱的地板上。

飞行员的惊慌失措让直升机失去了控制，直升机突然调头转向悬崖。它的顶部轻巧地越过了山脊，可由于角度太陡，尾部撞到了悬崖的边缘。在发动机的吼叫中，代亦似乎听见了金属的撕裂声，但不能确定。

直升机似乎仍悬挂在空中……不，它坠毁了……现在代亦看到它骤然向后翻转，直直的戳到悬崖上，一阵刺耳的爆炸声随之而来，一团巨大的火球和金属的尖啸声向树枝袭来……

不等代亦有什么动作，她的身体被抱进一个强壮的臂弯里，接着耳边风声大作，她闻到了熊熊的火焰掺杂着汽油和肉体燃烧时发出的恶臭，看到了一大团燃烧着的物体砸在她刚才栖身的树枝，在悬崖上留下一长溜火迹。

……“放松精神”代亦的耳边传来穆子扬的声音“试着用你的意识去驾驭你的身体”

一股莫名的委屈突然涌起在代亦的思维之中，刚刚经历的危险突然变成了泪水流了出来，她紧紧抓着那只坚实的手臂大哭起来，她的哭声瞬间被呼啸的风声淹没了，不过穆子扬还是感觉到了，他这时候无暇分神，但是，强烈的内疚让他的心脏剧烈的收缩着。

……下落的速度慢了下来，代亦惊讶的发现他们现在可以说是在空中滑行，滑行时，一股浓烟扑面而来，使她感到窒息，穿过缭绕的烟雾，代亦一眼瞥见那架变了形的直升机残骸仍在劈啪作响地燃烧，她向下望去，发现他们正在慢慢接近地面，周围响起了猎狗的狂吠声……离地面仍有二十英尺的距离，但没有可以抓住或攀爬的树枝。他无法把手挂在树干上爬行，除了向下跳他无路可逃。山坡上响起了猎狗的狂吠声。

代亦感觉穆子扬似乎是在选择“降落”的地点，两个人紧抓在一起的身体再次在空中盘旋了一圈……穆子扬查看了脚下的岩石和砾石，选择了一块布满淤泥和干燥松针的地方作为落脚点，他不由自主地露出微笑，因为在跳伞学校里曾学过这门技术，并进行过数周从塔顶跳跃的训练……他一手拿着步枪，另一只手紧紧搂着代亦的腰肢，平稳的落在地面

穆子扬放开代亦，他急切的搬过她的肩膀，从上到下的检查着，在确定代亦只是手臂有一处轻伤之外其他的都是擦伤，这让他放下心来。

……“我们必须离开这里”穆子扬蹲下身说道“我背你，这样能快点”

“我可以自己……”

“快点”穆子扬生硬的命令着，其实他是在生自己的气

代亦攀上穆子扬的后背，这让她很心安，她几乎忘记了周围凶猛的猎犬和全副武装的追兵

……穆子扬开始奔跑……或者说是移动，代亦觉察不出他身体的起伏，只能感觉到耳边越来越大的风声，她惊恐的看着两边的景物向后面倒过去，透过风声她问道……“喂！你是怎么做到的？”

“你也可以做到”穆子扬的声音听不出急促的呼吸声，平稳的就像是在海边散步，跟苏颜在一起的那种压抑，沮丧和挫败感因为和代亦在一起都消失了……不管怎么样……穆子扬想，不管这个世界会变的多么可怕，至少可以跟自己的爱人在一起……这就是希望吧？他问着自己

……“你也可以做到”穆子扬重复着“还记得雪地里咱们三个人的意识爆冲么？那是一次意识的融合和升级……因为电脑人意识的爆冲……”

“爆冲？那是什么？”

“就像是爆炸，但是没有物质的溅射，有的只是意识的碎片，我不知道的原因，中和了大部分的电脑的自主意识，但是有些意识的字符融进了你和苏颜的意识里”

“会怎样？”

穆子扬没有回答代亦的话，他停下脚步，放下代亦“等等……”

……现在他们已经离开峡谷有一段距离了，但是，后面的士兵们还在锲而不舍的追踪而至，穆子扬拿起步枪，向身后射击着，透过瞄准镜，他清晰的看到鲜血在那些士兵的身体上飞溅出来。

做完这些，穆子扬重新背起代亦继续上路，十分钟之后，他们来到了公路上，在那里停放着穆子扬的车子。

……“事情就是这样……”穆子扬说到这里停了下来，他依次看着房间里的几个人：苏颜，上校，托尼，伊贺望月，这几个人无一例外的露出震惊的表情。

“有些地方我没有懂，在这之前我看过演说的视频……贝瑞卡和苏颜的……”上校的脸看起来更加憔悴，强烈的内疚几乎压的他喘不过气来“贝瑞卡通过什么控制民众？药物还是网络？只要是通过物理手段或者化学手段都是有办法解决的”

“是通过意识……看不见摸不着的意识”穆子扬说到这里指了指旁边的电脑“很可能初期会用到药物，等她们的技术平稳了就会使用网络……跟现在的网络完全不同的一种升级之后的网络……具体的我也不清楚……这些只是贝瑞卡的未来帝国的蓝图……也不能说是未来，其实，她可以随时开启她的帝国，就像是打开电灯一样的方便，我想她之所以还没有动手只是因为她要用比较柔和的手段……”

“等一下……”托尼还是没太听懂穆子扬所说的“你的意思是贝瑞卡要将我们变成无用阶级……或者干脆点，她们自己进化成了超人，我们可以不工作白吃饭？这一直都是我的理想啊？”

伊贺望月也对穆子扬的话半信半疑，她皱着眉问道“这确实很难让人相信，或者她们的目标只是一个象征性的东西？”

跟托尼和伊贺望月不同，上校和代亦对于穆子扬的话深信不疑，因为他们很了解贝瑞卡和苏颜……“就是说，我们目前面临着这样的问题……”代亦想了想自己看的贝瑞卡和苏颜的演说视频“第一，她们已经开发了硬盘里的知识，那么，我们想要重新拿回硬盘就没有丝毫的意义，第二，那个你们一直提起的控制我们所有行为的‘上帝之手’指的是什么？第三，她们的帝国是否具有合理性？第四，如果是不合理的或者是不合法的，或者干脆说她们在建立帝国的时候对社会危害太大，我们该如何去阻止，第五，苏颜提到了新宗教，那么，她是不是受到了权杖上记录的信息有关？”

听了代亦的话，托尼不由得赞不绝口“听听……听听……到底是酋长，多有条理，到底是当官的……那么就由我们的另外一个长官来回答吧，上校……”

这里最沉重的就算是上校了，因为两个关键人物都跟他有关，一个是他的前妻，一个是他的女儿，但是，事到临头有些事情必须要解决的……“第一，硬盘必须拿回来，这也许可以对付她们，第二，控制这一切的人或者东西，这个我理解不了，第三，我们不能因为她们的帝国有存在的合理性就允许她们摧毁现在的世界，第四，如何阻止我不知道，第五，权杖记录的信息伊贺破解的如何了？”

伊贺听到上校问自己，她拿出一张纸“只破解了很少的……上面反复提到了一个月亮女神的名字，这跟目前的事情好像没有什么关系”

“我看看……”苏颜拿过那张纸。

“那么……”托尼转向穆子扬“我们还有太多个问题没有具体答案……年轻人，你认为我们如何去阻止她们的冒险？”

“要回答这个问题，我们必须先搞清楚贝瑞卡帝国的合理性的问题，还有就是我们为此承受的代价，接下来才是如何去阻止……这是一个非常枯燥乏味的哲学问题，我实在不太想说，但是它又实在是一个重大的问题……另外，整个事情千头万绪，有些事情我也想不明白……”

“年轻人，别废话了，说吧”

“我们能够看到的现在人与人之间的不平等是在什么地方呢？我们自己和周围人的差距在哪里？比如说穷人和富人，领导和下属，官员和百姓，这些差距呢是在于经济能力，法律地位和政治能力上确实有差别，这是贝瑞卡的帝国最有煽动性的地方，这也是她们会有那么多信徒的地方……所有的信徒忘记了一个关键性的问题：这些差别还没有转换成生物学上的明显差别，而在未来帝国将是根本的生物学意义上的差别……也许客观的来讲，富人的能力确实要比我们穷人能力要强，但是并不能说富人孩子就比穷人的孩子要聪明。从生物学的角度来看，富二代或者是***也并不比普通人家的小孩要高人一等。所以我们从生物学的角度，从思维和大脑的角度来看待这个问题，我们所有人并没有什么根本的差别，我们是平等的。可是这在贝瑞卡的帝国这样的平等将发生颠覆……我们将被迫踏上从智人向超人演化的路程，依靠那些新科技，社会上的精英和富人将有能力改变自己和自己孩子的身体，还有大脑！

这样一来，我们即将目睹人类历史上第一次出现生物学意义上的不平等，不同的人将拥有不同的身体和大脑，拥有不同的认知水平和思考能力，而这个不是个人学习努力的结果，是技术所带来的改变！这种生物阶级的改变那可不是我们所说的多读两本书带来的认知升级，就像是你再怎么健身，你也不可能打得过超人和钢铁侠一样的道理，一个是学习层面的，一个是生物层面的，完全就是两个维度……”

“听起来没有什么不好啊？”托尼疑惑的看了看穆子扬“这种好事儿为什么不能惠及大众呢？就像是抗生素才出现的时候确实也很贵，也只有极少数的人能够用得上，但是随着技术的发展，我们现在不是人人都可以用了吗，那怎么就不能够把我们所有人都强化成超人呢？为什么非要造成这般的不平等！这是贝瑞卡的主观意思么？”

“原因很明显，至于贝瑞卡要怎么做我不知道，我们的世纪是一个群众的时代，医疗之所以能够在当时使得所有群众人民都受益，正是这个原因造成的，是因为当时的军队需要几百万的健康士兵，经济发展需要数千万的工人，因此各国建立起公共卫生服务体系，以确保国民的活力和健康，人类最大的医疗成就就是为群众提供卫生设施疫苗接种和消灭流行病，但是这种群众的时代在贝瑞卡的帝国将会结束，针对大众的医学也将随之走入历史，随着人类士兵和工人让位给算法……也就是那些人工智能……贝瑞卡认为无需再浪费资源，为大量无用的穷人提升甚至是维持基本的健康水平，而应该集中资源让极少数人升级到更强的超人……至少从她现在所说的话能够看到这一点……我可以打个比方……你们看印度巴西和尼日利亚这些发展中的大国，他们本身就如同一列长长的火车，坐在头等车厢的社会精英，享有着与世界上其他发达国家一样的医疗和教育条件。但是与此同时，还有数以亿计的同胞坐在三等车厢，忍受着疾病无知和贫穷……那在接下来这些坐在头等车厢的精英们会怎么想呢？是要着手解决数亿同胞的贫穷问题，还是让少数的精英阶层再度升级？如果是就目前社会的理解这个问题不需要讨论，因为所有人都有价值，精英阶层必须为他们的同胞解决问题，但是到了贝瑞卡的帝国，我们抛开什么爱国团结道德这些问题不谈，贝瑞卡最有效的策略很有可能就是无情的彻底斩断那个百无一用的三等车厢，只让头等车厢继续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