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6 程序的错误（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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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什么会让那个女人离开？”苏颜开着车，一边撇着坐在副驾驶座上的穆子扬“那个时候你应该被唤醒了”

其实，几分钟之前，代亦问过他同样的话……在他意识的抚慰下，昏迷的代亦很快苏醒了，她立刻感觉到现在的穆子扬跟过去不一样了……“代亦，没有时间解释了”当时穆子扬这样回答代亦疑惑的目光“……你马上离开这里，我深入她们的内部……”

……“穆子扬，你听到我说的话么？”苏颜有些不满意穆子扬的态度，这实在不像是一个合格的电脑人。

“当时我虽然被唤醒，但是还处于意识混乱状态，你懂的，电脑重新启动并且清除过去的旧的操作系统是需要一点时间的”

“那么，现在你恢复了？如果这样你需要去执行一个新的任务”

“很愿意效劳，这是我的职责”穆子扬眼睛看着前面白茫茫的雪原，城市的灯光出现在视野之中。

穆子扬恭敬的态度让苏颜露出了笑容“距离机场不远处有一家旅馆……具体的位置……这样吧，我送你去那里，里面住着一些军人，他们在调查一个叫艾迪·拉勃的人的死因……这么说不准确，是在调查他携带的物品，你去把这个叫做艾迪·拉勃的物品拿出来交给我，本来你应该是休息一下的，但是事情非常紧迫……”

“好吧，你只要说出旅馆的地址就可以了，不必跟着我去冒险”

穆子扬的话让苏颜更加满意，甚至有些得意……看起来这个电脑人并没有因为长时间的休眠而停止进化……苏颜想……他越来越有人情味了，竟然懂得关心起他的老板了。

……午夜时分，大雪还在静静的下着，积雪已经达到了惊人的暴雪级别，穆子扬在街道上快速移动着，他几乎不会在松软的积雪上留下足迹，而且速度非常快，虽然白色的积雪会让人很容易发现他，但是，那个人一定会觉得这个突然出现又飞一般从积雪上消失的影子是一个幽灵……不会有人看到他的……穆子扬想，他可以清晰的听到方圆一百米之内的人的呼吸，只要他愿意，还可以感知周围一公里内人的意识，但是，他现在什么也没有发现，所有的人似乎都在这寒冷的大雪之夜进入了梦乡……除了那个旅馆。

旅馆厚厚的墙壁阻挡了穆子扬的感知能力，他无法穿透它们，无论是视力还是听力……但是，他看到了旅馆外面停靠着的一辆房车……车里有两个人……穆子扬做出了判断，而且配备着重武器，这没有什么困难的，透过车辆的金属车体，他“看”到了那两个呈现亮色的人体轮廓，并且在移动着，车子同时还在向周围发射着大量的电磁波，那种淡蓝色的不断变化的电磁波让第一次直观看到这些的穆子扬很新奇

穆子扬躲避着电磁波的辐射，他知道车里面……甚至旅馆里都会有警惕的眼睛紧盯着屏幕，任何电磁波反射回去的移动目标都会让他们发现。

终于，他发现了电磁波的一个死角，它每隔十二秒变换一次方向，扫过整个旅馆正面，但是，在它变换方向的时候，在车顶会有一个短暂的盲区出现……时间很短，只有三秒钟……够用了……穆子扬在心里模拟了几次自己将采取的行动并且做出判断。

现在，穆子扬隐身在一个距离旅馆三十米左右的一个街角的垃圾桶后面，他除了计算着电磁波扫描的时间，同时还在思考着苏颜急于得到的到底是什么物品，一般来说，最想得到一个总统竞选人秘密的应该是另外一个总统竞选人才对，可是，问题的关键是有人从中插了一杠子……一个现任的总统竟然动用了国家军队来参与此事……穆子扬预感到这里面将隐藏着一个非常重大的阴谋……想想吧，为了得到某种东西，竟然炸掉整架飞机，如果整件事情真的是总统干的，那么……穆子扬想到这里不由得露出嘲讽的微笑，这就是世界上最大的民主国家。

摸了摸插在腰间的****和小型高压气体手枪，穆子扬深深的吸了一口空气，蹲下身体然后猛的从隐身出跳了出去……穆子扬相信，他可以轻而易举的跳上那辆房车的，就算他不是所谓新的“物种”也能够做到，但是，他发现接下来自己身体内部的变化之大彻底颠覆了他的世界观……

穆子扬一直认为这个世界是物质的，物质决定了意识，那些所有意识脱离物质而存在的东西都是形而上的，包括代亦老是给他灌输的那种独立意识之类的，因为他觉得那些东西都没有科学依据，都违背常识，都是错误可笑的……现在，他发现真正错误可笑的是自己，跟电脑合体的他突然明白了构成最基本粒子的，不是可以无限分割下去的更小的粒子，而是由能量颤动构成的能量波！也就是说这个物质世界归根结底是由能量构成的……惊骇莫名的穆子扬没有落在房车的顶部，他的身体在意识的驱动下，轻飘飘的“飞”过车顶，飞到了旅馆二楼的阳台上，不等他体会到刚才的那种完全违背物理常识的过程，他的身体“融”进了这座钢筋混凝土构成的大楼，进入了它的内部

穆子扬呆呆的站在旅馆二楼的一个空房间里，注视着刚才自己进来的地方，那地方什么都没有出现，没有出现因为一个物体强行进入留下的破洞……没有……什么都是好好的……就连挂在那里的一副装饰画都没有丝毫的变化，既没有破损也没有晃动……别慌……穆子扬提醒自己，既然物质是由能量构成的，那么他的身体就是一大串带着能量的字符，而墙壁也是物质的，并且最终是由能量构成的字符串……想到这里，穆子扬更加惊慌失措，这是两种天文数字的不同物质的字符“交汇通过”，这中间……他急忙去检查自己的身体，生怕那个字符出现了“交通事故”留在了墙壁里，或者更可悲的，某些墙壁的字符融入了他的身体，从而让他的血肉之躯带上了某种钢筋混泥土的特征

幸好，这种不幸的事情没有发生，穆子扬开始考虑自己现在的状况，特别是自己的身体的变化，虽然他也觉得这不是一个恰当的时间点……但是，去他妈的……他咒骂了一句，目前还有什么比这更急迫的？他必须好好梳理一下自己的思路，好好想想他身体上的变化，而不能因为那个“秦卿”的一句：恭喜你，新的物种诞生了……等等，等等……什么叫新的物种？哦，她没有说是新的物种，而是说新生命，可是这有什么不同么？是不同的……穆子扬继续让自己的大脑高速运转着……这是不一样的，那些人说话是不会像托尼那样随口一说的，他们会咬文嚼字明确的表达自己的意思，就算是说谎也会用词准确，如果是新的物种，那么我就不会是人类了，但是她只说是新生命……还好，不管我发生了什么，只要还是人类就还好。

不要轻易下结论……穆子扬提醒自己，并且让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变得正常，这很容易做到，他非常满意的发现他可以随时关闭或者打开自己的某个系统，随时去对这些系统进行调节，比如呼吸系统，血压……之类的……“秦卿”还说了一句话：世界就是符号的流动，你们都是自由意识的追随者，而且是不平衡余数的正负值，你们注定要合为一体……世界就是符号的流动……这句话现在我明白了……但是，你们都是自由意识的追随者？这是什么意思？如果我连我的想法是什么以及它是什么时候产生的都不知道……比如电脑人强加给我的那些知识……那我怎么还能将它称为‘我的想法’？这又何谈自由意识？……穆子扬问着自己这个问题，这同时他的大脑之中有各种纷至沓来的信息……不平衡余数的正负值？谁？我？还有电脑？

穆子扬长久的站立在漆黑的房间里，任凭神经元里和芯片里的电流随意穿行，一个让他震惊的真相正出现在他的大脑之中，他不过是这个世界……这个由符号组成的世界网络之中的bug，而盘踞在他大脑之中的电脑人是某种他不知道的网络中的另一个bug

而那个他不知道的网络中的bug只能靠他去中和

这一刻，穆子扬不知道自己是应该笑还是哭，他一直是个追求自由的人，不喜欢被人操纵，是一个“自由意识的追随者”，他不喜欢有某种程序操纵着自己，某个人或者神透过屏幕观察着自己的一举一动，他不喜欢这种感觉……哪怕是把自己变成超人也不喜欢！

“你想明白了？”

一个声音出现在穆子扬的大脑之中……通过空间无处不在的电磁波的形式进入的，自己的大脑竟然可以被随意接驳进入网络，穆子扬差点大笑出来……自己成了什么？一台电脑？可以随意的被人拔掉或者插上电缆？

“不，你不是电脑”那个声音说道，是秦卿的声音

“你是秦卿？”

“你还是不明白，否则怎么还会关心我是谁这种无关紧要的问题呢？”

“那好吧！”穆子扬愤怒了，他的思维大吼着“你来告诉我，现在，我该关心什么？”

“你不是一个普通的人类了！你必须承担起你该负起的责任”

“扯淡……”

“我可以把这句粗俗的话当成是你原始本性的流露”那个秦卿用一种循循善诱的语气继续说道“……而你，现在要有悲天悯人的态度来看待你们世界将要发生的变化……不必担心时间，外部的时间流逝也许会有几秒钟，这无关紧要……好吧，我们言归正传……你们目前最紧迫的事情是，苏颜和贝瑞卡她们带来的科技的风暴正在摧毁你们用来统治世界的人文主义的根基……这是毋庸置疑的，人文主义所崇尚的个人自由意志，或者你们拥有的自主意识，它只不过是被欲望驱使的你们大脑中的运算结果罢了，而且就连你们的欲望也只不过就是大脑中的某一种放电模式而已！现在，你们可以利用科学的手段预测甚至是控制你们人类的行为，而且被控制的人主观上他是根本就感觉不到是在被强迫的！”

“就像你用科技控制我的大脑？！”穆子扬用嘲讽的语气道。

“你真是冥顽不灵，这没什么，这不过是你盲目的自尊心作怪罢了……好吧，我们节省时间进行下去……你们原本以为你们每一个人都是一个不可分割的自我，是这样吧？你们大脑中只有一个声音来代表这个真正的自我，但是我可以非常确定的告诉你们，其实你们自己的每一种情绪它都是一个声音，它们在你们粗陋的大脑里面不断的争论，你们每一次对外所表现出来的单一自我都是多种情绪谈判之后的结果，你们根本就察觉不到，也没法控制，到底有哪一些情绪上了这一张谈判桌……因为你们无法理解体验自我和叙事自我的概念，体验自我是客观的感受，但是叙事自我才是你们人格的体现。

其实，叙实自我也是一种骗局……如果可以这么说的话……也不过是虚构的故事罢了。你们每个人的叙事自我，它就像一把锋利的剪刀，把你们所有人的体验都修剪一遍，然后只留下其中的一部分，这在于你们长期以来所接受到的所有希望和意义混合在一起，编织出一个一致并且连贯的故事。这个故事它告诉你们自己是谁，你们来自哪里，要去哪里，告诉你们自己应该爱谁，应该讨厌谁，应该要怎么对待自己，你们所谓的人格最底层的逻辑依然只不过就是个故事罢了。”

“胡说……”穆子扬感觉到自己的大脑像爆炸般的疼痛，他用手抚摸着自己的额头，喃喃自语着。

“我理解你的感受，这很不好受……但是，这是你必须要承受的成长经历……你可以看到，人文主义的支柱就是人类的自由意志和不可分割的自我，这两个概念已经被，或者正在被苏颜的科技击碎。你清楚的明白这些，但是你的自主意识在欺骗你，它编织的故事把你们的一生都困在其中。你可以蒙起头来去当一个缩头乌龟，可是让你们自豪的由人文主义所构建的现代秩序进而形成的现代社会，又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呢？我可以清楚无误的告诉你答案，那就是大量的个人在即将到来的混乱中将彻底失去价值！即将到来的不止是变化，它将是一个摧毁现存一切的革命，它将会使社会政治军事和经济的本质发生前所未有的变化，绝大部分人都将沦落成为无用阶级，人类社会将会出现你无法想象的不平等。”

不用听她的喋喋不休，穆子扬也明白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因为他所处的世界是一个大众的世界，人民是这个世界最最重要的，在工业革命的背景之下，国家的力量就是来源于每一个群众的积累。如果你希望说要拥有一支强大的军队，那你就需要数以百万计的人去参军。如果你渴望拥有强大的经济，你就必须要有数以千万计的人参与工作，参与生产，参与消费。所有的这些个体的人构成了权力力量以及经济繁荣的基础。但是现在这些都将被改变……“那么，你该如何帮助我们？”穆子扬愤怒的质问着“如何收拾你所做出来的这一切？”

“你是指苏颜？苏颜的科技？这不是主要的，即便是没有苏颜和贝瑞卡，在你们周围也正在酝酿着这种可怕的变化。”

“但是……这件破事至少你参与其中了，就这么说说风凉话？”

“这一切不过是数据的算法出了点小差错……”

秦卿的轻描淡写的语气彻底激怒了穆子扬，他试图驱逐出自己大脑之中的这个声音，但是最后发现这不过是徒劳的。“……在军事领域，古往今来的战争你们都能够看到，所谓的军队不就是由无数的普通人参军当兵组成的？军队人口数量很大程度上就直接决定了军队的实力。而现在要组建强大的军队已经不再依赖于士兵的多少了，你们越来越依靠技术，比方说网络技术精确制导武器的远程打击，还有无人机等等，虽然你们确实还需要一定数量的士兵，但是普通士兵在战场上所起到的作用已经极其有限了，只能够作为人肉盾牌的普通士兵只会越来越少，军队所需要的是高素质的人，掌握高科技技术的人，而指挥作战的将军呢也越来越多地把自己的关键决定权交给算法来处理……但是，这些只是开始，在过去你们的一场战役可能要持续几天，一场战争经常都持续几年，但是，很快就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如果你不去阻止的话……比如……你们位于美国的网络指挥中心执勤的士兵发现了某种异常状况之后，他会立刻致电上级，上级立刻上报到白宫，最后也只能是一声叹息……因为等到美国总统接到消息的时候，这场战争早已经一败涂地了！只要短短的几秒钟！计划精密的网络攻击就能够让全美电网断电，破坏航空管制中心，造成核电厂和化学工厂大量事故，干扰警察军队和情报通讯网络，甚至是抹除所有金融记录，让数万亿美元就这样消失于无形，没有人知道究竟谁拥有什么！……去吧……穆子扬，去阻止这一切的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