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公司（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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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和门业终于到了，王子昂居然把公司开在了美人腿半岛里！

我们公司，公司的牌子非常小，“苏州市永和门业有限公司”几个字都没有楼下铝合金门窗的招牌霸气。它就是最老的白底黑字木头门牌，被挂在建外铁锈楼梯对路的墙上。楼下的铝合金门窗，借由王子昂和张道陵的人脉，这家店生意极好。美人腿在阳澄湖中间，这类位置能开出一家店已经是奇迹，而生意那么好绝对是神迹。

我们到时，GTR已经在店对面湖边的停车场上停好，显然张道陵早就在了。

停车场一共四个车位，我的世嘉停在了最左边，也是风景最好的车位。张眼望去，湖水和天空在远方衔接，拍打湖岸的水浪似乎都有金秋蟹黄的滋味。再回头看对面的店铺，后面一片稻田。果真是前不挨村，后不挨店，风景独好的地方。

刚下车，迎面走过来一个彪形大汉，他把花白的头发梳成球绑在头顶，并插了根桃木发簪。这是个道士，只是穿上了现代人的衣服。

“三位请留步。”道士恭敬道。

道士拦住了我们，看得出来他的下盘紧绷着，就像是水泥桩子刚刚接触地面压出了个坑。

王子昂打个照面：“劳烦道长让让，我们要去公司。”

“奉天师命，需三位在此静等片刻。”道士两腿一蹬，看来我们是没有谈判的余地。

王子昂心知肚明，一腔怒火确实无处发泄。

正在这时，吴菏把高跟鞋一脱，竟轻轻一跃，从道士头上跳了过去。犹如电光火石一般，道士单手一伸，便把吴菏右肩一手抓住，旋即往下猛拽。正要被拽过道士面前，吴菏一弯腰，双腿再弯，以双膝顶上面门，再腰板一直，道士如同弹弓一般，向下弯曲，下盘却依旧纹丝不动。

“小仙姑果真厉害。”道士道。倘若是我，吃了这一招，起码得当场毙命，这颈椎怎么受得了这种重压！而这个道士，非但站得极稳，就连说话声音都不受影响，甚至连半点嘴被捂住气息不畅的感觉度偶没有。

“小菏，小心！”王子昂大叫。只见道士再出一手，如擎天一柱，硬是支到吴菏小腿，势要将其推开。

“没事。”吴菏右小腿再一直，极大一声巨响响在道士胸膛，当即踢的道士双手一松，吴菏也顺势跳下。

王子昂立刻上前，稳住吴菏，说：“行了，你都用上体轨，他还什么都没用，而且他下盘功力了得，我们赢不了。”

我也移步上前，眼看道士腰慢慢挺回，脚是一动没动。

“小离，点烟。”吴菏道。

我立刻掏出一直软阳光，也照张道陵的样子立在地上。正打算用打火机打火，只见烟已经点上。抬头一看，二楼上窗口，竟是张道陵弹指一挥，红**人的指甲指着我的烟头。就这么简单，烟被点着了？

“你太慢，我帮你。”说完这句话，张道陵便把铝合金窗推上，继续在空调里享受。

吴菏已经汗如雨下，可眼前的道士却岿然不动，甚至汗都基本都没流，两只眼睛更像是画上去一般，眨都不眨。

这是下马威，张道陵绝不会让我们轻易过去，或者说也是对我们的一次考验。太阳愈发火辣，湖风吹在身上到是有一种令人着急的清凉。

“小王爷，小魏爷你们也一起上。”道士又是一个马步站好，力道往上盘运去，额头上的青筋微微显露，口气却不失恭敬。

“得罪了！”王子昂道。只见他退步到吴菏正后方，左手剑指一挺，似有一口惊世剑气凌厉而出。

“阳明心派的剑指果然非同凡响，贫道泾河，幸会！”

阳明心派？王子昂是王阳明的后人？传说王将军荡寇可是秋风扫叶，原来靠的是这股剑气。

“这可未必，还是小菏会你。”说罢王子昂另一手在空中画符，急言一句，“去！”好似有一股力量透入吴菏体内。吴菏又是疾风一腿，如同聂风一般，一式弹腿犹如风中劲草，傲然踢中道士左肋，一声巨响，又一式肘击，直向道士下颚，可谓招招狠辣！道士终被朝右稍却。

“不错，这腿功蕴含剑气，实在难得。小魏爷，该你御物了！”道士依旧语气坚定，根本没有一丝紊乱。

什么是御物？我可什么都不会，他所说的难道就是我大爷爷的撂板凳？

“去开车，冲过去！”王子昂剑指一扬，我看到有什么东西一把被扎在了雪铁龙的引擎盖上，可随即便，掉在了地上。我定睛一看，竟然是我的那可怜的钥匙。

铁皮好似被一柄古剑捅出了一树大口子，钥匙原本就在这口子里，由于剑气游走，钥匙没了支撑才落在了地上，钥匙上除了长年累月的磨损痕迹，其他痕迹一丝没有。好厉害的绝技，如果是王子昂打棒球，他投球的时候，直接认输便是，即使是打出全垒打的意思，也会让球棒、接球的手指乃至胸膛被深深贯穿，而球会一丝不损。好霸道的“中国棒球霸主”！

我立马捡起钥匙，夺门而进，靠着王子昂加入战斗的时机，艰难松开离合，一脚油门冲了出来。

“快加速！冲道士开，撞不死！”王子昂大喊。

可惜我车技极差，刚换二挡就熄火了，只能眼巴巴看着刚刚被制住的泾河道长又稳步不动。然后只见泾河老道双臂一挥，击中两人，王子昂被打退五米，吴菏在空中一个后翻，借我引擎盖和前档玻璃才停住。我是第一次在如此一个绅士的角度看欣赏吴菏的下半身，特别是抵在挡风玻璃的小脚，我似乎都嗅到了只属于她对我的水性杨花味。

“小仙姑竟然连御风也已出神入化，难怪小仙收你为徒。也罢，贫道算是败了。可贫道遵天师命，不能放你们去。如能做到静等片刻，贫道自然让开。”泾河道长用手指肚背面一抹胡茬，旋即坐定在地。

张道陵果然不凡，故意派出个长得穷凶极恶的道士，试探我们实力之余，尚可逼我们就范静心，以免以后我们坏了她的清修。我算是明白了，硬是赢不过的，我只是离开老鬼的视线，并不意味我能自由自在，只是又到了另一个深不可测的人的手里，一生漂泊，怎可超脱俗世？估计张道陵也是这样，一生求道，还不是照样涂脂抹粉，机关算尽。

“小魏爷，你可以过去。”泾河喊道。

什么？我怀疑我的耳朵，泾河竟然叫我过去，吴菏还在我车上没下来呢。

“小魏爷确有求道之心，贫道绝不骗人。”泾河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不，他似乎完全能洞察我的意轨，何况我们三个和他中间还有根软阳光在烧。

王子昂一脸惊讶地看着我，我也不好意思地下车。

“小离，别去，张道陵未必可信。”吴菏抓住我的手腕说道。

“没事，如果对我不利，何必派出泾河道长？我既然是漩涡中心，我现在还不是谁都能杀。世事如均不遂我愿，我也就只可一生不幸，强求不得。”我不知道是什么能力让我说出了这样一句话，可能是由于我这个人恒心缺失，容易放弃吧。

“小魏爷，好句！贫道求道多年，也少有如此领悟。”泾河说道。

“小离，信我，如果过去，前面的路就难走了。”吴菏又说。

“难走就难走，我已经很难了。”我回望一眼吴菏，应当是非常不舍的表情，然后义无反顾，觉得一切都会有反转的余地。

不知道王子昂和吴菏怎么认为，我只觉得如今这个局面是张道陵一手布置的，其目的仅是想跟我在完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说些更为重要的话。所谓“求道之心”只是张道陵这群人的借口。

我拾级而上，每一步都十分吃力，在门口回望湖边，吴菏和王子昂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我，这才觉得他们待我却是真心。太阳愈发地热，我并不知道吴菏双脚在地面上的感觉，没准对她而言，她脚上的痛楚早就可以习惯。我和她，是昨天饭桌上最尴尬的人，如今我尴尬对于昨天那整整一桌人，她尴尬只对我仅仅一个人。

在门口犹豫良久，这才下定决心进去，咚咚咚轻轻敲三下。转开门上的球形锁，只见一双白皙的大长腿从厚实的老板椅上架到电脑桌前，一双诱人的红色高跟鞋好似早就洗净铅华，往腿根部向上看去，衣衫不整的吊带衫里，是一体犹如妲己的妖艳。脸庞还是令人不寒而栗，我只知道她有个穿越千年沧桑的名字——张道陵，除此之外我一无所知。

“天师。”当我看到她眼睛的一刻，立马泄气，劳累地从嘴里挤出两个字，两手耷拉，近乎不成人形。

“坐。”张道陵把腿伸了回去，冷冷给我指了指边上的椅子，起身像是要给我沏茶。

“不用。”我止住了她的动作。

“哦。”张道陵脸上却带着笑意，微笑使她的红唇愈发水润。她难掩尴尬，仅是重新坐回了柔软的椅子上，再把头发蜷成球，带上及其精致翡翠发簪，摇头冲我一笑带过种种有有。

语不投机半句多，我从她身上感到的劳累令我平时非常蓬勃的好奇心如一潭死水，她从我身上的漠不关心变成了欲言又止的模样。

“小离，我想让你拜入我门下，教你无上法门。”她说话了，但我感觉她在气势上矮了一截，好似已经注意到我的回答会让她心灰意冷。

张道陵示弱了，只能说明我的决定甚至是态度对她极端重要，她的利益只能在我心甘情愿成为他徒弟的情况下才能最大化。不过，我可不想夹在魏家和张道陵之间，成为角力的中心。更加害怕以后魏家和张道陵决裂后，我成为魏家的麻烦。

“可以，不过我有三个条件。”我说，我承认，存在赌的成分。

张道陵不假思索：“好，你说。只要能办到绝对满足你。”

这种气魄，绝对不是一般的女人可以说出的，她也许能猜到我会提要求，甚至可能猜到什么要求。

“不，等一下，允许我先录音。”这是我事先计划好的，意在占据主动权。

“多麻烦，扫一下，加我微信，微信聊天记录直接截屏。”张道陵把手机递了过来，他的微信昵称是Ego，是弗洛伊德人格结构里的“自我”，头像却是一只特可爱的粉红卡通兔子。我不由一笑，我真没有想到眼前不可一世的大人物竟然有这样的网络世界。

“ID不错，老实巴交的。”她的笑似乎完全没有心机，就是邻家女孩发自内心的快乐。

我正要打字，她发过来一条消息，竟然是她的名字和身份证号码，随即身份证的正面背面照片也发了过来，外加江西龙虎山旅游公司的工作证明，职位是董事长。这一波操作确实厉害，她把有法律依据的东西全部弄给了我，而我并没有准备如此充分，把自己的姓名身份证号也发了过去。接下来还是她继续发来的信息：“本人，龙虎山宗教旅游有限公司董事长，龙虎山第65任天师张道陵，同意在收魏离为徒前达成或为徒后满足魏离三个合理要求，均由魏离提出，本人概不干涉。”

“本人魏离，现对张道陵及江西龙虎山宗教旅游有限公司提出以下三条要求：

第一条：张道陵必须在收本人为徒之时必须帮助魏离成功发现并开**轨能力。

第二条：龙虎山如与魏家上下断绝合作关系，本人将与张道陵断绝师徒关系，概不会为龙虎山负责。

第三条：拜师之后本人还可与张道陵与江西龙虎山宗教旅游有限公司提出一条合理要求，该要求张道陵与江西龙虎山宗教旅游有限公司必须遵守。”我改了许久，最终还是忐忑地发了过去。

不料，张道陵看后直接说：“这些直接作废吧。”

“既然谈不成，那我走了。”我假装气愤道。

“小离，你误会了，你说的前两条，你父亲早就和我立定，所以你还有三条要求。”张道陵保持微笑，并又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建设银行卡和一份协议，“来，看看这份协议，你如果有兴趣就签了吧。”

我很是吃惊，转念一想，我这点小心思是完全斗不过我爸的。我爸他们既然让我和张道陵接触，那么实现早就会有协议或者是一种必须遵守的约定，而协议和约定的出发点和归宿都应该是我的安全和增加魏家利益。我难掩我脸上的尴尬，我灰溜溜地接过协议书，惊讶无比，是一份几乎没有附加条款的，江西龙虎山宗教旅游有限公司的就职协议，职务是董事长助理，虽然不交五险一金，但每月到手5000元人民币！

“怎么样？这份大礼可还行？”张道理说道。

我前前后后翻了几遍，确定正文只有“甲方聘用乙方担任董事长助理一年，无试用期，不为乙方缴纳养老保险、医疗保险、失业保险、生育保险、工伤保险及住房公积金，不对乙方给予年终奖金，工资每月5000人民币。”的字样后，说：“还行。”

“是这样的，你五险一金在永和门业交，所以本合同内没有，并不是不想给你。”张道陵解释道。

我灵机一动，说出了一句至今还后悔的话：“那就改成6000吧。”

“行。”她答得干脆利落，似乎语气中还透露了庆幸。

一开始听到张道陵的回答，我心里还是很开心的，只是不能表现出来。可后来转念一想，张道陵是存心收我，我喊到十万，对她而言也是小意思。

“入职后你要做的第一件事：戒烟。”张道陵的女王范从他嘴里几乎是倾泻出来了的，严厉的目光一扫刚刚的虚颓，“这是一切的开始。”

“好。”我又不傻，合同上可没写我一定要戒烟。

可是等我拿到新的合同，我发现正文中已经明确写入了“乙方不得在合同期间吸烟”的字样。骑虎难下，6000对我而言确实不是小钱，一咬牙也就签下了自己的名字。而且无独有偶，第二天签的永和门业的合同上也是如此，总归以后要吸烟，难了。

我曾经几次烟瘾上来，看准时机偷跑，结果都是被张道陵抓回，乃至蒙冤被捕，我也没真正抽到过一根。张道陵和老魏家对我戒烟的决绝，就像是一层仅仅围绕在我圆柱体边的铁幕，根本没有逾越的可能。不过与此同时，他们对我密不透风的管理，也令我感激万分。我对张道陵的狐疑，最终也仅是我一厢情愿的狐疑，她是真正能超脱凡俗世事的人，我也仅仅只是她唯一的徒弟，一个她必须还掉的俗世人情。

总之，我欠她实在太多。

张道陵也有许多事情要处理，特别是关于我的一些事项，感情是为了要收我这个不成器的徒弟，大大小小打了十几个电话，有长有短。我没事就看看窗外的吴菏他们，心里感慨，泾河这牛鼻子老道定力真强。王子昂几乎一直在打电话，感觉是债务缠身，吴菏对着湖面发呆，偶尔起身望望窗口，然后又蹲在阴凉处望湖。

“小离，你是不是很能区别烟的味道？”张道陵突然问我。

“是的。”

“那你的轨没准已经开了。”张道陵拿出了一盒熏香，在办公桌的桌角上点燃，一股只能来自古刹的清香扑鼻而来。

张道陵站到烟的后方，右手在空中摆出划拳中七的手势，如王子昂画符一般，我看着她的手指出神，只听她随口说了一句：“野马尘埃，生物吹息。”

我一听，突然恍然大悟，张道陵这句话，应是出自庄子《逍遥游》中那句“野马也，尘埃也，生物之以息相吹也”。我上高中时，我的语文老师讲到这句只是解释道：野马指云雾之气变化腾涌成野马的样子，尘埃即空中游尘，都是大自然里各种生物的气息吹拂所致。如果我从轮轨的角度重新梳理，水的轨受到生物轮的影响，展现出野马的姿态；空中游尘恰似如烟或云雾，体现出轨的所在；生物吹息，吹的不是“息”，而是“轮”！或者说我们魏家的“轮”，在龙虎山叫“息”！既然魏家一直没有解决我轨的问题，归根到底，应当是他们用眼睛看到的轮我看不到，我只能用其他的感官去察觉到轮的存在。魏家的方法根本不能帮到我，仅有龙虎山的方式能让我察觉乃至开发能力。于文检处心积虑意在促成双方结盟，无论他最终目的是什么，他确实现在帮到了我，他那句“不会害我”可信。而龙虎山的这种方法，不会允许让外人知道，所以她才摆了这么一出，要把王子昂和吴菏困在湖边。想到这里，我笑了一声，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你今天能让我打破瓶颈？”

“果然聪明。”张道陵也是一笑。

“你们这些人故作神秘，直说不就行了吗？我绝对配合。拜师之前，我还想到了我第一件要你完成的事。”我自信道。

“刚开始合作，谁都不想被动，我想这点你也懂。我先助你突破。”说罢，张道陵右手变掌，缓缓张开五根纤细白皙的手指，转上一圈，再猛地一推烟尘，我都似乎看到她修长的红指甲来回晃动，一股难以名状之烟气顺势被打入我的肺中。

我下意识往窗口靠去，重重摔在窗上。

正要站正，突然一个人破窗而入，站到我的面前，我定睛一看，竟然是穿上了高跟鞋的吴菏。

“张天师，别再动小离！”

我拉住吴菏的手，看向不为所动的张道陵，明白如果我不做些什么事，这两个美女必然会在我眼前动手。我立刻对吴菏说道：“小离，你别误会，先把你腿上的体轨收回来吧。”

吴菏也被怔住，一时间不知所措，我忙对张道陵谢道：“多谢天师。”

“不用，我也没想到效果有那么好。不过，我觉得你们先得去外面看看小王爷。”张道陵指了指窗外，我向王子昂的方向望去，只见他一头栽到了泾河身上。

“小菏，我们走。”虽然心急，但此时我感觉我的后背非常安全。

“你的要求，微信发我。”张道陵敲了敲她的手机，如同什么事也没发生。

“明白了。”

终于轮到本大爷保护哥儿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