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决心离开（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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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艳看着喻北转身后一点点走远的背影。她不喜欢看着任何人离开尤其是从她身边离开，但很多时候她却只能看着别人离开的身影然后连一句挽留也说不出口。如果知道说出的话不会对局面造成任何改变那么慕艳只会选择沉默。慕艳看到别人面对分别时无所谓的态度会感觉到一丝悲伤，但她并没有指责的资格。

慕艳在进门后差点被飞来的玻璃花瓶砸到。她反射性地退了一步，玻璃花瓶在她脚边破裂发出一声脆响，玻璃碎片散落在地。有些枯萎的白玫瑰无声地躺在碎片间仿佛在预兆着曾经甜蜜的爱情彻底死亡。慕艳望了眼微微愣神的两人然后径直上了楼。他们的争吵在越演越烈的同时消磨掉了她的感情。慕艳看着他们不断相互伤害并且不惜用最恶毒的话语戳伤对方的心，她在感到无奈的同时感到了深深的厌倦。事情究竟是怎么发展到这个地步的呢？慕艳不明白为什么曾经深爱对方的人现在却对彼此没有一点信任。宋修诚想要一个在他需要的时候给他温声宽慰他的贤惠妻子，在最开始的时候他能因为爱而忍受对方时不时的缺席但那种失落并未消失，最后他开始向外寻求情感上的抚慰和身体欲望的解决。叶梓香专注于自己的事业但她的美丽和成功使她的追求者从来不少。为什么感情无法永恒呢？为什么两个人哪怕再亲近也会有距离存在呢？因为没有百分百的感情所以也没有完全的信任吗？

在没有人分出注意给她做早饭之后慕艳慢慢适应了自己解决早餐问题。虽然在买早餐的时候她还是会觉得不自在但她已经不会在纠结中错过买早餐的机会了。学校里的商店虽然也有东西售卖但慕艳在到教室后就不会特地去一趟商店，她也不会让别人帮她带什么，因此没有买早餐进学校就等同于没有早饭了。在不说的前提下哪怕是朋友也不能知晓彼此的想法，没有人会时刻关注另一个人，慕艳接受了这样的设定哪怕她并不情愿。慕艳并没有特地去结识过班里的同学，因此在喻北和尹黎梨都不主动和她搭话之后慕艳就仿佛被排挤在了班级之外。她以前能够不在意的事情，现在自然也不会在意。

慕艳能从尹黎梨躲闪的眼神中推测到是她把喻北有另一个人格并且自己认识另一个人格的事告诉了喻北。尹黎梨或许认为这样做是对大家都好的事，但慕艳无法认同她的行为。慕艳打开课本在看到空白处思路清晰且美观工整的笔记后不由地愣了愣，她向来不做笔记因此这笔记只可能是喻北替她记的。她没想到他把这个习惯坚持到了现在，慕艳不明白他的毅力来自哪来，就像她不明白原本好好的关系怎么就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发生了巨变一样。习惯了别人的付出真的不是一件好事，因为你会忘了对方具体为你做了什么，那些付出成了你轻易就能遗忘的一天日常。慕艳合上书后又开始走神。

“妙妙，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尹黎梨趁着课间小心翼翼地问到。今天她到座位上的时候宋妙没有看她一眼，之前宋妙心情不好的时候还是会在她坐下前抬眼看她的。因此她觉得宋妙是在因她告诉喻北而生她的气，她不想宋妙生自己的气。

“不是。”慕艳按捺下心里的烦躁然后回答尹黎梨。虽然慕艳不会在自己心情糟糕的时候主动和人说话但她并没有迁怒任何人的意思。她只是厌倦了，现在发生的一切都不是她希望看到的。慕艳现在才发现自己的交际圈实在是窄得很，当她视为不同的人一个接着一个发生改变之后她仿佛也没有了牵挂。慕艳一直都是没有安全感的，她会将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然后寻找证据验证那希望是虚假的。只有不断地从他人身上感觉到失望才可以习惯不去依赖别人。她现在虽然还是有点不舍但那已经不会再是阻挡她离开的理由了。尹黎梨并不缺朋友，喻北也不缺，宋修诚和叶梓香现在已经顾不上她了。慕艳唯一放不下的只有贺息了，毕竟她和他互为彼此唯一的朋友。如果说在现在这个世界上有谁能被认为是她的朋友那么只可能会是贺息了。

尹黎梨听后眸光黯淡，坐正。整个上午不管是谁趁着休息时间来找尹黎梨，她都是一副精神萎靡的样子。慕艳在不知道是第几次被人以谴责的目光注视之后手里握着的笔划破了草稿纸，一个即将成型的胡萝卜就那么被毁了。慕艳冷着脸用课本将草稿纸遮住然后瞥了眼站在尹黎梨身旁的女生。

在被尹黎梨定义为最好的朋友之后慕艳没有一次体会过有了朋友的喜悦。只要尹黎梨露出一副心情低落的样子，很多人就会向慕艳打听原因或者是直接认定她是过错方。尹黎梨只是话少了一点就会收获许多关心，慕艳在面对询问时的不耐烦却被彻底无视。虽然她不会羡慕尹黎梨的人缘好，但她会觉得尹黎梨给她带来了不少麻烦。价值观不同的人真的不适合成为朋友甚至不该有任何交集。萧霁能够包容尹黎梨毫无底线的善良但慕艳不能。她不是没有想过离尹黎梨远点但往往她一采取行动就会被许多人责问，那些人里还包括喻北。喻北虽然不会用强硬的话语指责她但他的意思表现得很明显，他不认可她的做法。在很多人眼中尹黎梨是一个温柔善良的人，慕艳不否认这一点但对方的温柔善良很多时候只会让她觉得窒息。尹黎梨对于她而言就像一张带着刀刃的不断收紧的网，她真的不想忍受了。压抑的情绪不会消失只会在某一时刻爆发，慕艳这次不想在继续和尹黎梨的朋友游戏了，退出也好认输也好只要不用再和尹黎梨当朋友就好。

慕艳在便签纸上写了“绝交吧”三个字然后将纸条推向了尹黎梨的方向。尹黎梨在看完纸条之后一下子红了眼眶。慕艳看着趴在桌子上低声哭泣的尹黎梨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她不认为自己是一个适合被当成朋友的人，她和尹黎梨应该也没有什么美好的回忆因此她无法理解尹黎梨的行为。如果不是重要到无法忍受其失去的地步为什么要哭呢？人的眼泪可以那么轻易落下吗？在慕艳还是尹黎梨朋友的时候她并不觉得自己对于对方而言是什么不可少的存在，尹黎梨始终坚持和她成为朋友并没有让她觉得有多感动。她在尹黎梨身边时只感觉到了被束缚和非必需。明明两个人都不见得因为朋友关系而感到开心，尹黎梨却始终不放自己离开。慕艳能理解独占欲却理解不了尹黎梨真正的想法。如果尹黎梨想用眼泪逼自己那么这回她不会得逞了，慕艳已经不相信她的眼泪了。既然不是彼此重视的存在那就不要强留。

哪怕是被众多目光注视着慕艳心里还是不在意，当她以为自己难以接受的事情真正发生的时候她并没有多少不适感。被全班人认为自己的行为过分比重新当尹黎梨的朋友更容易让她接受。慕艳也搞不懂自己现在对尹黎梨怎么有那么大的意见。或许在尹黎梨总是没有男女之间交往不应过密观念的时候她心里就种下了不满的种子。当你在别人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劣性的时候你会怎么办呢？是远离对方，还是厌恶对方呢？我想成为别人心中特殊的重要存在但不想爱任何人，这是我无法改掉的劣性。尹黎梨和每个男孩子都保持着良好的关系，她从不对任何人说喜欢但她却想得到所有人的喜欢。我旁观着她问擅长不同科目的男生问题然后那些男生眼中慢慢生出情愫，萧霁固执地认为是那些男生对她怀有不好的念头而从未想过她的行为不妥。在尹黎梨生日的时候那些男生会给她送礼物，她会在表示感谢之后收下并且在对方生日的时候挑礼物回赠他们。她在别人表白的时候会流露出错愕仿佛她丝毫不曾察觉对方的心意，我不知道她是真看不出来还是假看不出来。整个班以她为中心却又因她而分裂，她当然无辜啦毕竟她又不是故意的。哪怕萧霁从不掩饰对她的占有欲但她那么单纯的人怎么会读懂背后的含义呢？她只是把所有人当成朋友对待，她只以为萧霁的占有欲是因为把她当朋友。在她让萧霁一次次陪她挑回赠给班里的男生的礼物的时候我或许就已经不对她抱有任何希望了。不论是有意还是无意地玩弄人心都不是我能接受的。我讨厌她，因为我也讨厌自己。

放学后慕艳很快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在看到尹黎梨没有挪椅子的意思后她直接踩着椅子和桌子跳窗出去。或许尹黎梨现在还在哭但她不想成为安慰的人了，对方从来就不缺安慰的人。

尹黎梨在看到宋妙的举动后又哭出了声，她以为宋妙会和自己说什么的，她没有立刻让出位置也只是想宋妙和她说上几句话而已。萧霁见自己爱着的女孩哭了立马上前哄，他心中对宋妙的厌恶更深了。

喻北回头看了一眼然后沉默着离开了。四个人之前表面的和谐完全消失了，或许一直以来那种友好关系就是虚假的。当有一个人无法忍受之后那种和睦的假象就维持不住了。从前他虽然会表现得偏向尹黎梨但他并没有多么在乎对方，不然他为什么会在看到对方哭泣的时候心情没有一点波动呢？以前宋妙从不示弱，她在某些方面固执得很，他以为在没有人声援她的情况下可以让她改一改但宋妙始终还是那个宋妙。宋妙在需要帮助的时候不会想到他，或许这就是他和她关系始终亲近不起来的原因。宋妙和所有人交情都很浅但她却对那个人例外了，真是不公平呀。喻北开始了心理治疗，他并不打算和那个人融合，他只想对方死。一切都恢复成最初的样子或许他也就正常回去了。如果没有任何例外他就不介意宋妙对所有人的冷淡，所以例外必须消失。宋妙不坚定是没有大碍的，反正他会让她重新坚定起来然后变回之前那个不在乎包括自身在内的一切的宋妙。比起在乎别人她还不如谁也别在乎……

在看着喻北走远之后慕艳从教学楼的茂密绿植后面走了出来。她也不清楚自己这一举动背后是否有什么深意，她知道她出来之后喻北会接着出来但她不想他走在自己身后不远处。不愿意似乎不是唯一的原因但慕艳习惯不去多想。慕艳忽然道：“凉薄，帮我注意一下喻北最近的动向。”

“好的。”凉薄很爽快地答应下了。他知道慕艳现在还在犹豫中所以他也不催促她离开。

慕艳很快就得知了喻北在进行心理治疗的事，正在写作业的她脸上并没有露出丁点诧异但她握笔的手有一瞬间捏紧了。楼下的吵闹声不知何时停下了，慕艳起身下楼。在头顶乍响的雷声让慕艳脸色有了些变化，她身体不由地绷紧。灰暗的天幕以及哗哗的雨声让她有些烦闷。闪电划过不远处的天空使屋内刹那间亮起白光，很快屋内又陷入一片昏暗。

慕艳打开了一楼的灯，在柔色调的光中她看到了叶梓香倒在沙发上。带血的刀落在地上，鲜红的血溅在沙发和玻璃桌上。慕艳跑过去试图按住叶梓香脖子上的伤口止血但她没有感受到叶梓香颈动脉的脉搏，她能明显地感觉到叶梓香的体温低于人体正常的温度。慕艳沾血的手缓缓垂落，她问到：“她死了吗？”

“她……死了。”凉薄其实不愿亲口对慕艳说出叶梓香的死讯但在看到她询问他时眼中毫不掩饰的悲伤后他便知道慕艳不需要一个谎言，她只是想确定什么。

慕艳打了个电话给宋修诚但整个过程中没有提及叶梓香的死然后她打给了喻北，在劝阻对方放弃治疗失败后慕艳拉开餐桌的椅子然后坐下。曾经餐桌上温馨的画面已经不会再出现了，慕艳看着空荡荡的餐桌有些失神。她一开始并没有想改变什么因为她想让这个世界改变她，现在看来她错得离谱。不管是现实世界还是虚拟里的世界都需要修正。叶梓香死的时候在想什么呢？叶梓香因一时的激愤而自杀，这让慕艳的心态产生了不小的变化……她没坐多久便忽然站了起来，她在厨房拿出抹布后走到了电视机前的玻璃桌旁。离慕艳不远处就是叶梓香的尸体，她面色平静地蹲下身用抹布擦拭桌子上的血迹。

“慕艳……你是在计划着什么吗？”凉薄在慕艳擦着桌子的时候问到。他知道慕艳在意这个世界里的亲人但除了她在最初看到叶梓香自杀时流露出的悲伤外慕艳表现得一直很平静。他当然不认为慕艳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就已经释怀了，慕艳想做的究竟是什么呢？他心里有一个不好的猜测：慕艳现在是在为她的离开做铺垫。

“宋修诚打破了他曾经的誓言。他伤害了叶梓香还让我失望了，如果他不能认识到他的错误并且深刻反省我就无法简单地离开。作为长期的合作伙伴你应该更了解我一点，毕竟片面的印象容易带来误解。”慕艳手上用力然后反复擦拭凝固的血迹，在擦干净之后慕艳的表情有了一丝缓和。打破承诺却没有得到任何的惩罚，这似乎并不公平。慕艳可以接受那些毁约的事发生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但叶梓香的死让她无法坐视不理。叶梓香自杀只能归咎于她的脆弱？慕艳可不愿意听这样的话。死亡不代表结束，慕艳做不到看着宋修诚将亡妻放下然后奔向新的家庭，只是设想一下后续可能发生的事情慕艳就接受不了。

“你想怎么做？”凉薄略带担心地问到。在没有脱离世界之前慕艳还是会受到这个世界的规则的制约，他不想看到慕艳被法律制裁。哪怕慕艳没有说出她具体的计划但凉薄知道她口中的深刻反省不是谈谈心就能达到的效果。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我会告诉你一个大秘密。”慕艳笑了一下然后卖起了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