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送别（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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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中一个身材高大的青年，这是白胜的儿子白起，是白家如今的当家人，今年有二十有八，自幼跟着白胜学习兵法，战术，造诣颇深。

白家共有七个儿子，白起排名第六，其余随白胜沙场征战，兄弟五死一残，人群中那名坐轮椅残废留着两缕长髯的中年男子是白亭，排行第四。

当年如果不是白亭在战场上替白胜挡了那砍向要害的一刀，白胜如今也不会站在这里。

“都在这里给我哭什么？我们白家人的脸面都被你们给丢光了！”

一声断喝，使得哭泣声顿止，一头发花白的老妇人在两名丫鬟的搀扶下分开众人来到人前，目光如炬，打量众人，“我们白家子孙世代从军，生死乃平常事耳，你们不过是被关了几日，就在这里嘤嘤泣泣，效那村妇之态，置我们白家脸面何存。”

这老妇人是白胜的妻子刘老太君，曾被封为诰命夫人，也是一位巾帼英雄，早年和白老将军一起征战沙场，也是一位巾帼英雄。

老妇人身上自然有种凛然之威。

众女停止了哭泣，大儿媳走上前，道：“母亲，是儿媳们的错，请母亲责罚。”

刘老太君摇摇头，“你们没错，是白家对不起你们，我们走，不要让人在这里看我们笑话。”

一群人搀扶着离开，缓缓消失在街边。

白府被封，如今一大群人已没了安身之处，白胜来到刘老太君面前，问：“母亲，我们如今去那里？”

“你是一家之主，你拿主意吧！你父亲不在了以后这一家子的重担就靠你担了。”刘老太君语重心长道。

白胜重重点头，“回禀母亲大人，这京城已经不是我们白家可以待的地方，我准备带着大家回老家，那里还有些宗亲可以帮帮我们，在哪里我们可以务农，也可以做些小生意过活。”

“就按你说的办吧。”刘老太君叹口气，从头上摘下一根叉，“你拿去变买了，雇辆大车，我们明日等你父亲行刑完就回老家。”

“母亲…”一旁轮椅上的白亭欲言又止，其他人也同时红了眼眶，但这次却没有一人哭出来了。

秦历三五年十月二十八，秦国大将白胜因谋反罪被斩于菜市口，一代名将就此陨落。

其时刚刚进入中秋，天上却下起鹅毛大雪，纷纷扬扬，很快把地上的鲜血掩埋。

街边人奔走相告，说上天降下大雪是在为白老将军鸣冤，一时间许多人为白将军鸣不平，有好事者甚至策划煽动民众游行来抗议。

不过随着几名流传谣言者被黑衣卫抓走，谣言不攻自破。

白家人收了白老将军的尸安葬完毕，就雇了几辆大车，离别京城，前往家乡邹城。

长街之上，许多以前受过白将军恩惠的人来送行。

“刘老太君，这是五百两银子，请您务必要收下，当年如果不是白老将军仗义执言，我儿冤屈永难昭雪。”

“白将军，当年是您带兵灭了七里山山贼，解救我一家老小于水火，这礼物您一定要收下。”

“刘老太君，这是黑旗军所有人的一点心意，请您千万不要推辞。”

蒙毅也牵着马来了，刘老太君领着白起，白亭等一干儿媳下车相迎。

刘老太君道：“蒙将军，老身戴罪之身，还劳您相送，实在不敢当啊。”

“老姐姐，你说什么话，我是来给您请罪来了。”几日的功夫，蒙毅竟显得老了许多，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刘老太君面前，痛心疾首，“都是我无能，没有请皇上收回成命，我愧对白大哥啊。”

刘老太君唏嘘不已，亲手扶起蒙毅，摇头道：“蒙将军，这事不愿你，你千万不要自责，是白胜命该如此。”

“可恨那些奸臣贼子。”蒙毅怒目圆睁，“老姐姐放心，只要我蒙毅一天不死，就一定会为白大哥报仇雪恨。”

刘老太君沉默不语，旁边的白亭则语重心长道：“蒙叔，我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白亭素有智谋，当年和蒙毅一块上过战场，对他的话蒙毅是很信服的，当下道：“这里没有外人，贤侄请说。”

“现如今主上昏庸，宠信奸臣，有识之士明哲保身选择离开，现如今朝中遍布虎狼，蒙叔您不如解甲归田，远离是非，这朝廷已经不是久留之地了啊。”白亭道。

蒙毅摇头叹息，“老夫何尝不知，奈何身受先皇大恩，不能脱身罢了，只要我在朝中一天，定不会让那些乱臣贼子胡作非为…”

“蒙叔，你现在为国之柱石，一定要保重啊。”

蒙毅一直把一行人送出城外十多里，才和白家人依依惜别，临别时把随身的一个装满银子的木箱留下，说这是朝中一些臣子的一片心意，托他送来的。

夕阳西下，把马车的影子拉的很长，古道之上沙尘飞扬，愈发显得荒凉。

路边几名身着破破烂烂衣服妇人抱着孩子追赶驶过来的车队哀求：“求求大人赏口吃的吧！”

这些妇人无不是面黄肌瘦，营养不良，骨瘦如柴。

她们因经常啃食树皮，使得嘴唇上布满裂口，眼中充满绝望，如一滩死水，只有望向怀中孩子时，眼中才泛起慈爱光芒。

“起儿，你把车上的吃食给她们留点。”

刘老太君头伸出窗子，命令后面马车上的白起。

“是的，母亲。”

白起带领着几名仆从分发吃食，路边乞丐慌忙跪下，高声称谢。

……

路边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守着一张草席，草席边露出一双腿，腿上已经变了颜色，几只讨厌的苍蝇围着草席不停飞来飞去。

小女孩举着一张“卖身葬父”的牌子，每当有路人经过时都会投去祈求目光。

只是这年头人人自顾不暇，又有谁去理会她。

“求求大人可怜可怜我吧！”

当车队经过时，小女孩扑了上来。

“白亭，你带几个人把女孩的父亲埋了，让孩子跟我们走吧。”

“是的，母亲。”

一直远远跟着的少年看到这一切，心中一动，暗自寻思：”既然答应老头子守护他的后人五年，这五年中总不能永远在暗处，不如也演一场卖身葬父，混入白家，守护这白家五年，也算还了那老家伙的一个人情。”

少年既打定主意，把身上的衣服和路边一乞丐换了，穿的和叫花子一般，展开身法，从旁边路上越过了车队，绕到前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