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复杂的家庭（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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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一年，回家过年，我妈又提到一堆陈年旧事，讲到那个把她白马王子抢走的女子。

嘴上说着不在意，语气里明明是不服气。

还又给我看了一下她们曾经的合照。

好闺蜜抢男友的戏码，那么早就已经有了，我佩服我妈还能留着合照，不干脆撕个粉碎。

这是我有记忆以来，第二次看这张合照，上一次是小学，我妈歇斯底里的样子让我害怕，也没有把注意力放在相片上。

这张照片虽然已经泛黄，仍然能看到我妈年轻时清秀的样貌，那时候是校花，还真不是吹牛。

旁边的女孩，看着挺眼熟的，神韵之间有点像大学时的教导主任，尤其是笑起来嘴角的弧度。

我妈见我这么认真地看，继续吐槽似的说：

“她名字没取好，偏偏叫什么赵韵梅，以前我们都叫她霉运，人到中年还真的走了霉运！又下岗又离婚。”

赵韵梅。我大学的教导主任也叫赵韵梅，陪家人吃完晚饭，我输入大学校网的网址，开始查找赵主任的信息。

教职员工列表里没有，连曾经任职过的痕迹也没有。

我转辗到论坛，开始翻看起这些年，所有有可能和赵主任有关系的帖子。

在我毕业后的第三年，有一条校方发布的销号公告，告知所有人不能再谈论不实言论，不然销除校网账号，还要留校查看。

具体什么事情没有细说，但这架势跟我之前那次差不多。我继续由前往后翻看着。

看到赵主任的女儿发的一篇帖子，帖子里很简短，就三行字：

“畸形又自私的世界，

孕育出一群同样奇怪的人，

我欣喜大家都看到了你的丑恶。”

我顺着她的账号找到关联邮箱，QQ邮箱正好也有账号可寻，我尝试进入她的空间，并没有锁。

从她的心情和日志，感受到她的压抑和痛苦。大人的不负责，对孩子的影响真的是太大了。我是如此，她亦如此。

从她的日志和心情，我证实了我的猜测。那句“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和校网上那条帖子在同一天发布。

之后连续一周的心情，都是在“嘲笑”这位从小对她高要求的母亲“失业”。

看到最后发了一条：“我以为你离开我们，我就会快乐，可是我现在并不快乐。”

我猜测，这时候赵主任和她的丈夫分开了。

而我不知道的细节是：

当初赵主任抽出的那几份学生资料，一直没有处理，久而久之便忘记了。

换办公室搬东西时，这几张软趴趴的资料从赵主任的桌上飘落下来，赵主任也没有在意，另外老师捡起来一看，便愣住了。

巧的是，当时保管资料的副主任和校长刚好进来，在诡异的气氛中，这件事就是败露了。

当然，赵主任并不是下岗，而是内部劝退。看在她这么多年为学校工作的事上，这么处理，面子上还是好看很多。

但是，在走廊打扫卫生的学生，没有这么严的嘴，无意听到这么大的消息，不宣传一番太对不起自己了。

离开工作岗位回到家，家庭关系更加紧张，女儿觉得丢脸离家出走，夫妻间矛盾激化，最后以离婚收场。

我不知道赵主任是不是和我妈一样恨着彼此，她们之间，到底是什么样的微妙关系。

甚至希望她那样做不是要害我，而是真的想帮我。

感受着姜宣胜在一旁静静地陪伴，我妈再呱噪也有继父心疼着，赵主任这些年，怎么过的，我很去看看。

我想知道，她当初，为什么要抢走她闺蜜的男朋友；

我想知道，她曾经对我的照顾是不是出于真心；

我想知道，那时，她为什么要抽走其他学生的资料。

我妈赌气嫁的这个男人，我称之为“爸爸”的那个人，大概五年没有联系了，如果我不联系他，他从不会主动联系我。呵……

事业有成的老实人，在单位备受领导重视，亲戚朋友们也是对他赞赏有加。

可是……

只有我看到他喝酒发疯有多可怕……

只有我知道，他在外面受气了，一回家就把我的玩具堆起来烧掉有多么可笑……

只有我看到他怎么粗暴地对待我妈......

但那又怎样，他没经过我同意已经把我生出来，我就得管他叫爸。

多少次被原生家庭折磨得快撑不下去了……

我甚至连遗书都已经写好，房产证、银行卡、首饰、房子的备用钥匙、我家人的联系方式......这些有的没的都交代好了。

若发生什么意外，或是我哪天抽风要把这江山留给大家，哈哈！不致于发生那些倒胃口的争执。

我妈和我妈是闪电结婚。

那年，我妈相亲的对象跟别的女人好了，我妈那么个爱面子的人哪能受得了这等羞辱。

前脚人家刚结婚，后脚我妈不顾全家人的反对，跟这个比她大8岁，老实巴交的乡村男子也扯证了。

前脚相亲对象的女儿出生，几个月后我也借着小舅舅的宣传语：“大姐生了个小女子！”和这个世界正式开始交战了……

对于我爸，我只有叫过这个称谓，并没有感受过“爸爸”为何物。再直白点，就是我没有感受过父爱。

不得不服，我爸，把自己掩饰得极好，懂得生活、闲来煮茶，再高兴点来两盅。谁都不理解我妈为什么要和他分开。

这么个提前退休的老实人，在家服侍他的老母亲，也就是我奶奶直至她咽气。旁人眼里对他说不得半点不是。

没地儿诉苦，我妈只好把我当成发泄对象。

想到这些，还是先不去找赵主任了，万一我情绪没控制好，万一我说错了什么……

老一辈的事，我这个小辈就不参合了。

纠结半天，还是没把那串号码拨出去，太久没联系了，有血缘关系又怎样，还不是像陌生人一样。

我拨通同样很久没见的电话，对方亲切地问候：

“喂？小悯。好久没联系了哦。”

“你好，陈医生，抱歉一直没去复诊。”

“我相信你自己有自己的判断。”

“下午可以去找你吗？”

“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