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8章 抉择（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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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伽走了一段路后，忽然听到潺潺的水声，她顺着水声走过去，见是一条四五米宽的小溪，她踩着脚底下的鹅暖石走了过去，溪水清澈，毫无杂质，她又用双手捧起一掬水，喝了一小口，溪水味道清甜，带着山间清冽的味道。

这是条活水！只要顺着水的下游走，就一定能找到离开山谷的出口！

秦伽心中欣喜，她一路沿着溪岸走，天虽然越来越暗，她的心里却明亮起来。

突然间，她听到了山间传来野兽长鸣的声音，一声接着另一声，似乎有一群！

是狼！

秦伽立刻想到了裴寅，他要是躺在那里，今晚肯定会被狼群吃掉，可秦伽心里又不舒服，他就算是被狼吃掉，那也是死有余辜！

明明心里这样想，她的脚步还是顿了下来。裴寅不止救了她一次，包括今天，裴寅也是为了她才跌落山谷，她怎能做忘恩负义之辈，她要是现在走了，和裴寅又有什么区别。

秦伽不喜欢欠着别人的人情！更何况，她借了裴月的身体才得以再次重生，可她还什么都没有搞明白，不能让裴寅就这么死了！

裴寅必须死，但绝不是现在！

她想通了这点，立刻折返往回走。

秦伽回去时，裴寅已经坐了起来，他将干草放到石头上，两只手合着一个木棒，让木棒顶着石头，反复摩擦，隐隐冒出星光，这些星光将周围的干草点燃，火烧起来了，照在有些昏暗的山谷里，裴寅的脸隐在明明灭灭中，莫名得有些哀伤。

“好厉害，没想到你竟然会钻木取火！”秦伽还未走近，声音已经传来。

裴寅抬起头，在看到眼前的人时眼瞳在黑夜中亮如辰光，片刻后他低下头，边往火里添干草边问：“你不是走了吗？”

秦伽跳着到了那燃起的火光边，在裴寅的身侧坐了下来，她望着裴寅和缓的侧脸，撒谎说：“我想去探路，可哥哥受着伤昏迷不醒，我力气小，扛不动哥哥，所以就一个人去了，难道哥哥以为妹妹会把你抛弃了？”

裴寅哼了一声，颇有些傲娇，“谅你也没这个胆子。”

秦伽这才笑着说：“我看那边有条小溪，是条活水，我们顺着小溪的下游走，肯定能找到路。”

裴寅摇了摇头，长眉冷似一把刀，“你刚才听到什么了吗？”

秦伽点头，“有狼群的叫声。”

裴寅颔首，“是从小溪下游的方向传过来的声音，我们要是往那边走，肯定会遇上狼群。”

裴寅的话瞬间引起了秦伽的警觉，“那怎么办，难道我们要坐以待毙的？狼群也迟早会闻着味道追过来的。”

裴寅将目光看向了自己面前的这堆柴火，“我们并非坐以待毙。”

秦伽这才反应过来，狼群怕火光！

秦伽连忙对裴寅说：“你受了伤，腿脚不便，我去找柴火！”

裴寅点点头，”你小心点。”

秦伽边捡柴边想，幸亏刚才她没有沿着小溪往下走，这条山谷看起来很长，要想找到出口肯定得沿着小溪走很长时间，可能没到找到出口，她就已经入了狼口了。

她刚从一堆杂草中捡出一根木头，隐约觉得杂草后有双眼睛盯着她，她抬起头，登时吓得栽倒在了地上，她迅速爬起，朝裴寅的那堆柴火跑去。

狼竟然这么快就找过来了！

秦伽跑到裴寅身后，回头看那只狼，果真停在火堆几米外的地方不敢靠近，那只狼静静得蹲在火堆外，伺机而动。

秦伽拉着裴寅的胳膊，声音有些颤抖，“你说，它不会过来吧。”

裴寅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它只有一只，不敢过来，我只是怕……”

裴寅话刚落，那只狼忽然跳到林间的一块岩土上引颈长嚎，紧接着，整个山谷都传来狼群嚎叫的声音，一阵又一阵，回荡在整个山谷里，瞬间让人不寒而栗。

裴寅立刻对秦伽道：“你快找棵树爬上去，狼群快来了！”

“那你怎么办？”

裴寅沉默了片刻，忽地看向了秦伽，笑容里带了些许释然，“阿月，听哥哥的话，你先……”

“我怎么可能抛下你！”秦伽立刻打断裴寅的话，她刚才已经下定决心要跟裴寅共患难，现在绝不会再改变主意。她蹲下身，从地上艰难地搀起裴寅，裴寅仍旧说：“你快走，别管我……”

”裴寅！“秦伽难得地叫了裴寅的名字，她瞪着裴寅，语气里带了些不耐，”你个大男人，这么磨磨唧唧得做什么，我说了不会抛下你，你为什么还这么固执，你是我哥哥，我们当然要同生共死了，我们都活下来才是你的本事。“

秦伽话说完，裴寅望着眼前的人愣怔了片刻，随后便配合着秦伽，将整个人的力气都压在秦伽的身上，他艰难地站起，腿脚钻心地疼痛也随之而来。

秦伽一手扶着裴寅，一手拿起燃烧着的木棍，在密林中艰难挪步，她喘着粗气，很久才迈出一小段的距离，过了大约半刻钟的时间，他们看到一颗树杈较低的古树便停了下来。

秦伽搬来几块石头，让裴寅坐在石块上，随后率先爬到树上，伸出一只手去拉裴寅，然而裴寅身高体重，秦伽怎么也拉不上来。她又下了树，试图将裴寅抱起来，却发现这是一件对她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过了不知道多长时间，两人已经筋疲力尽，裴寅仍旧在树底。他的面色苍白，虚弱得喘着气，鲜血染红了自己身下的石块和草木。

秦伽之前拿着的那根冒着火光的木棍渐渐熄灭，一双双冒着幽幽凶光的眼睛从林木后显现，鲜血的味道让他们不由得磨了磨自己锋利的獠牙，吐出长长的红色的舌头，贪婪得望向自己面前的这两个猎物。

“你快先上去！”裴寅的声音中带了些命令的口气。

秦伽看了一眼渐渐围过来的狼群，又看了看眼前的裴寅，难以做出决断。

就在这时，忽然听远处传来喊声：“国公爷”，“小姐”，“国公爷你在吗？”“小姐你在哪？”

秦伽看着不远处的林子里出现点点火光，一点一点连在一起，竟成了一片火海，朝他们这边涌了过来。

秦伽眼前一亮，眼泪不自觉的涌了出来，连忙大声回应，“我们在这里，有很多狼围着我们，快来啊！”

人群迅速朝这边赶了过来，似乎有不少人，也惊动了林间的飞鸟，从树梢上跃起，在暗夜中鸣叫了几声后，又隐藏了起来。

狼群像是也有感应似的，往山谷深处跑去了。

秦伽看向了裴寅，他露齿微笑，那是不夹杂任何旁的情绪只剩欣喜的笑容，干净得犹如一个未经世事的大男孩，绝处逢生后，心中的其他事情，仿佛都变得不再重要了。

众人赶到，狼群散去，裴寅终于放下了心神，昏睡了过去。

秦伽这才发现，搜救他们的除了英国公府的五六十人，还有锦衣卫一百多号人，绿娥因为担心秦伽的安全，也跟着来了。她命锦衣卫将裴寅抬了回去，自己跟着下人们一起往回走，果然，出山谷的路确实是沿着小溪下游的方向。

回了英国公府，秦伽马上召来周冬忍，让周冬忍为裴寅治伤，等周冬忍帮裴寅的身上上完了药，周冬忍直摇头叹气，“受了这么严重的伤，还能撑那么久，这个心性也是难得。”

等周冬忍走后，秦伽望着床榻上的那张脸，心情复杂极了。如果她只是秦伽，她当然可以毫不留情地挥刀指向裴寅，可是她现在还代表着裴月。

秦伽正在愣怔，忽然听床榻上传来痛苦的梦呓，“阿月……”

霎时间，秦伽心里的某个地方就像是忽然塌陷下去似的。

可是裴寅，我不是裴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