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3章 处斩（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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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暗卫走到秦伽身边，低声道：“秦姑娘，跟我们走！”

秦伽刚站起身来，裴寅的话回荡在耳边：“你最好别再试图让人救你，不然的话，你只会连累更多的人。”

想到这里，秦伽的视线扫过这几个暗卫，恭敬地行了个礼，“感谢你们能够冒死来救我，不过我不打算跟你们出去了，就让我留在这里吧。”

领头的暗卫道：“不行，大人临走之前让我们保护好你！”

秦伽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我已经想过了，裴寅既知道你们的存在，肯定在这里埋伏好了人守株待兔，如果不出我所料，马上就会有人过来，以你们的身手，肯定能够逃脱，要是带上我……”

秦伽顿了顿，继续道：“而且要是你们稍有不慎被抓了，不仅会连累到岑应知，甚至连你们自己的性命也难保。”

领头的暗卫神色一暖：“身为暗卫，死不足惜。”

秦伽笑了笑，“我还是那句话，你们和我，对于这个世界来说，都是同样重要的人。”

她重新坐回地上，心情已经逐渐平复了下来，“你们走吧，等岑应知回来，你们跟他说，我秦伽虽死了，但可不能把我忘了。”

暗卫们听了秦伽的话，正在犹豫，忽听外面传来响闹，领头的暗卫只好咬了咬牙，狠心道：“我们先走。”

等狱卒们来时，这些暗卫早已消失了。

接下来便是昏天暗地的牢狱，秦伽被裴寅泼了水，衣服和身子底下的被褥都湿透了，牢狱里本来就阴暗潮湿，当天晚上秦伽就发了高烧，意识混沌，就这样迷迷糊糊地度过了两天。

她脑子里满是岑应知，沈鸿锦，还有现在不知道是什么情况的周惠兰，以及已经离开京城的赵兆一家……

到了处斩那天，秦伽还在梦里，就被几个狱卒扯了起来，将她拉到了押送犯人的囚笼里，突如其来的亮光让秦伽有些睁不开眼睛。

她好不容易缓过神来，只见道路两侧挤满了人，熙熙攘攘，好不热闹。秦伽一眼就看到了人群后面跟着囚车一起前进的白衣女子，她虽头戴帷帽，但是身材高挑，气质出尘，秦伽一眼便是那是周蕙兰。

秦伽弯了弯嘴角，安慰自己，至少临死前还有朋友相送，也算是没有白走这一遭。随着囚车的前进，她发现了越来越多的人：邹文凯、娄辞、秦良、罗起……这些都是跟她有过交集的人，此刻出现在这里，一段段记忆浮光掠影般从她面前倏忽而过。

如果再能看岑应知一眼就好了。

秦伽的心里划过淡淡的伤感，突然听见囚车前方传出声音：

“为什么要杀秦公子，我们不服！”

秦伽迎着这道尚且青涩的声音看过去，只见一位身穿青色布袍的男子领着几百号人浩浩荡荡地朝囚车走了过来，扬声道：“秦公子不是妖女，她的书也并没有蛊惑我们，秦公子是当之无愧的文坛大师，你们凭什么杀秦公子？”

“就是，凭什么啊，秦公子的书写的那么好。”

“我从小到大，除了经史子集，就只看过秦公子的书，我觉得很好看，为什么说秦公子的书大逆不道？”

“大家都知道，那只是故事，为什么要这么对秦公子？”

……

后那几百人也纷纷嚷着，那些人为秦伽鸣不平的声音，落在四周围观的百姓耳朵里，便有人道：“这些人都是秦公子研究会的会员。”

秦伽也听到了，她看向这群人，眼泪不自觉地从眼底滑落。想当初，她还因为这个秦公子研究会跟赵兆开过玩笑，全然没有想到，到了此时此刻，他们竟然能够为了她站出来。

那押送官并不把这许多人看在眼里，“你们这帮书呆子，快让开，耽误了行刑的时辰，你们负担得起吗？”

青色布袍的男子站在原地，纹丝不动，他朗声道：“我们只是不想让秦公子枉死，我们恳求，重审秦公子的案件。”

押送管哪管这些，“重审？秦公子一案可是皇上亲自审的，你们还想重审皇上的案件？你们若不想落个妨碍公务的下场，速速离开。”

青色布袍的男子脸上也浮现了丝丝怒意，“若是秦公子死了，这天下公道何存？我看了这么多年的书，没有哪个作文的人拥有秦公子这样的远见卓识。她就是上天派来影响我们这个朝代的，若是秦公子死了，我不知道她这样的人才，还要多少年才能出现一次。”

秦伽心中一震，她一直把自己当个普通的网文写手，还从来没想过，自己能够收到这么高的评价。

但押送管却不喜听这些长篇大论，他径直对青色布袍的男子：“所以你是不打算带着这些人离开吗？你若是继续站在这里，我立刻以违抗圣令的罪名把你抓起来你信不信？”

“君子当死得其所，若是我的牺牲能够换来秦公子的公道，我愿意！”

青色布袍的男子话一出，人群中立刻有人附和道：“对！秦公子不能死！”

“秦公子不能死！”

越来越大的声音像浪潮般，一波又一波地淹没了秦伽的耳朵。

那押送官气急败坏，挥了挥手，几个衙役立刻上前，钳制住了青衣男子，青衣男子身后的人看见，急急忙忙去帮忙，两队人马就这样打了起来，秦公子研究会的人虽然多，但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对比训练有素的官兵当然处于弱势，当秦伽看见一个衙役生生将一个书生的胳膊砍了下来时，连忙从囚笼里站了起来，用手铐撞击着囚笼，她本就是人群的焦点，这样一动作，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别打了！别打了！！”因为两天没有进食，又发着烧，秦伽的声音沙哑，为了尽可能地让大家听到，秦伽放大到了自己最大的声音，把嗓子扯得生疼。果真，因为她的话，前面打斗的人慢慢停了，齐刷刷地看向了她。

秦伽忍着嗓子，看向了那帮秦公子研究会的人，“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因为你们，我觉得我也算死得轰轰烈烈。”

秦伽笑了笑，目光淡淡地扫向周遭的所有人，临近死亡，她的心境反而忽然平静了下来，“我有罪。我的罪就是，我认为人人平等，我认为人生而自由，我以为人可以主宰自己的命运，我以为只要无愧无心便能在这世间任意驰骋……我有罪，我不该出现在这个朝代，我本来也不属于这里。”

秦伽话落，大家先是震惊于秦伽的惊世骇俗之语，人群中像是炸开了锅似的，关于她的评价也呈两极化。有人说秦公子果真不是俗人，一番话犹如醍醐灌顶，有人说秦公子果真是妖女，这番话简直大逆不道，有人说秦公子已然神志不清，说的话也疯疯癫癫的，而更多的人，是迷茫和深思，秦伽的话就像暗夜里的一根火柴，隐隐地照亮了他们思想中的某些意识，在此之前，他们还从来没有思考过这种问题。

秦伽不顾人群的议论，径直对青衣男子道：“你带着大家让开吧，这个世界注定不容于我。”

青衣男子愣了半晌，终究是叹了口气，让秦公子研究会的人让开了道路。

过了小半个时辰，囚车穿过集市，停在了刑场。

她被按在刑台上，她的身前站着一个魁梧大汉，此刻正在擦拭着一个明晃晃的大刀，她勉强笑了笑，对那大汉道：“求您一刀下去给个痛快。”

那魁梧大汉愣了愣，他已经斩过不少人，倒是难得见到这个时候还能笑出来的人。

过了一会儿，秦伽听到行刑官在身后道：“行刑！”

身前的大汉手起刀落，秦伽隐约看到一个人身骑白马，跨过人群，正在朝刑场赶来，然而只这一眼，秦伽再没了意识。

岑应知，对不起，没有等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