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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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到午夜了，男孩的工作还没有完成。

“咚~咚~~咚”

有节奏的敲击着一扇窗，男孩两手空空的架着一个肥男的尸体等待着回应。

“吱呀~”难听且刺耳的声音，一个老到连脸都看不出只能看到皱纹的脸伸了出来，他扫了一下眼前的男孩，然后把目光放到了男孩身后的尸体上。

“成年男人，去掉手脚头260斤左右，已经销毁了一切证据，‘酒厂’里的赌徒，我需要5个面包，一个大火腿以及80奈尔。”

男孩出声，目不转睛的看向眼前这个老人，声音冷的就像是他身边呼啸的冰雪。

“可以。”老人听完之后点了点头，没有关上窗，直接扭头进去。

很快两个大汉就出来了，他们轻车熟路的将肥男的尸体扛起带走，老人则是透过窗户将报酬给了男孩，男孩扫了扫，其余都对的上，但是他给了男孩1奈特。

男孩看向老人，声音里不带丝毫感情，“你多给了20。”

如果不是两个人正在交易尸体的话，那么男孩可能真是一个好孩子，老人可能真是一个慈祥的长辈。

“你应得的。”枯朽的声音传出，老人关上了窗户，他刚刚看过了，尸体的手和脚都被人拿利器刮过了，脸也被刮得看不出原本的样子，背上垫着一个麻袋，没有直接皮肤拖在地上搞得地上的印子很明显，尸体虽然血肉模糊但是并没有看到来的路上有血迹，看来动刀的人非常耐心的等待了尸体的伤口被冻住之后才动的身，如果每个来这里交易的人都有那孩子那么让人省心他会轻松很多。

男孩等着窗户关上之后转身离去，他的体温又开始流逝了，他需要立刻回到自己的家。

他今天的“捕猎”可以说是圆满结束了，他拿到了一件可以让他度过这个寒冬的鹅绒大衣，虽然自己的匕首断了，但是他拿到了两把生锈的匕首，看那个样子磨一磨还是可以使用，他现在有五片面包，一个火腿以及1奈特，这些足够他活到下一个周末。

男孩快步行走在街道的阴暗处，他紧紧地把面包和火腿裹在怀里，风雪轻易渗透了他那破旧的单衣，这些东西拿出来的时候都还是温热的，男孩需要尽量保证它们的温度，哪怕自己的体温已经在流逝了他还是希望自己可以吃上热的东西。

虽然他刚刚有了一件鹅绒大衣，那玩意的保暖能力很不错，但是他不敢穿上那件鹅绒大衣出来，虽然这件衣服在这座城市里并不罕见但是也绝对不多见，以他的身份是绝对没有资格和能力穿上这件衣服的，一旦他穿上那么任何人都有资格怀疑他，有人怀疑他这并不有利于生存。

他也不敢在拿到这些食物的时候直接进食，饥饿的动物在进食的时候是没有警惕性的，任何简单的偷袭都有可能奏效，他无法确定自己吃东西的时候有没有“同行”同时也在角落里伺机待发，虽说他的腰后就有一把生锈的匕首，但是他实在太虚弱了。

以三天没有吃过东西为前提，穿着单衣在零下二十来度的情况下趴在风雪中将近2个小时，没有冻死已经是奇迹了，更何况最后哪怕把肥男骗到了一个无人的小巷做掉，但是之后的处理以及拖着这个280斤左右的重物行走都已经将他的身体逼到了极限，他已经是一个几乎没有反抗能力的小动物了。

男孩冷漠的扫视着每一个可能供人潜藏的角落，小心翼翼的前进着。

终于，到家了，但是这个所谓的“家”的样子着实不敢恭维，一个破桥底下，什么都没有，从路人的眼里，什么都没有。

男孩挪开了一个木板，有供一个人通行的洞口，里面是被凿空的，有供两个人栖身的空间，里面铺洒着供保暖的草，男孩把洞口堵上，留下了一丝缝隙供一旁路上的路灯可以通过缝隙传进来，凭借着微弱的灯光，他披上了那件鹅绒大衣，翻出了自己今天的劳动果实，他先从角落里拿出了一个破杯子，里面是相对而言常温的水，是他早上出门的时候乘的雪，放在那里化开的，然后他从怀里掏出了面包和热狗。

他用一把生锈的小刀小心翼翼的将热狗切下来一部分，然后就着面包一口吃下，很美味，男孩三天后终于首次有了进食，他几乎无法控制住自己的嘴，玄冰般的眼睛终于有了一点涟漪。

他饿的快发疯了，所以他吃的也格外的急。

面包和热狗都很大，一个面包够一个人吃一天了，男孩一顿吃完了一整个加一些热狗，中途他甚至噎到了，但是他很快就拿一旁的水兑了下去，随着最后一小点的面包下肚，男孩意犹未尽的舔了舔手指，他突然感觉到好腥，借着路灯的微弱灯光他看到了自己的手指上还有那个肥男已经干涸的血液。

干净的水是非常珍贵的，他还没有奢侈到拿水来洗，外面的水都已经结冰了，没办法洗手，他想要弄干净只能拿雪来洗，可是他今天被雪冲刷的已经够多了，他现在需要的是温暖，以及饱食过后的休息。

耐力再好的野兽也是需要休息的，更何况是觅食一天好不容易进食完毕的野狗，男孩将那件鹅绒大衣当做被子，躺了下去，安然入睡，他睡得极其安详，因为今天做的事情对于他来说就是家常便饭。

他几乎不杀人，不是不能杀，其实杀人往往才是干他们这行最迅速的有效的，不过往往会面临被缉捕的风险，他实在太小了，而且经常得不到有效的进食，今天的肥男几乎已经属于趴在那给他宰了，他还杀得异常辛苦。

但是他也是属于无恶不作的人了，偷东西，抢劫，到今天的杀人，他们互不相识，他做这些就只有一个目的，活过今天，活到明天，仅此而已，男孩也不接受他人的救济，特别是无偿的救济，他不接受任何东西的祝福，哪怕是虚无缥缈的名为“神明”的玩意。

他曾经看到过有人满脸阳光笑容的将和自己一样大的“同行”带走，那是一个女孩，好像还带着悲天悯人的习惯。

女孩有一个十字架，银光闪闪的，男孩估计应该够换三顿的食物，但是女孩没有换，她每次偷盗完毕之后都会抱着那个十字架哭泣，她不会偷盗多余的东西，每次不会拿哪怕一奈尔的多余钱财，她只偷刚好够自己果腹的食物，仅此而已她也会在偷盗完毕之后抱着那个十字架无助的祷告，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她尝试过求助，但是没有人理她，大人们的皮鞋踩在地上的声音此起彼伏，但是没有一个人愿意为这个脏兮兮的女孩驻足，因为这实在是太常见了，常见到他们都已经厌恶了。

无视，已经是他们最大的仁慈。

女孩栖身的地方离男孩很近，她没发现男孩，但是男孩一直观察着女孩，男孩和女孩相处了很久，他甚至记住了那段晦涩的祷告词，但是男孩始终没有露面接近那个女孩。

然后有一天来了一个阳光灿烂的男人，光是看着他似乎就可以感受到希望，他好像认识女孩，他见到女孩的时候脸上兴奋的表情几乎难以抑制。

女孩不认识男人，但是随着男人不知从何处掏出一件修女服和一本书之后，女孩就放下了戒心，她真诚的感谢这个从天而降给予她希望的男人，然后找角落不顾寒冷的用雪擦干净了身体，然后换上了那件修女服，鹅绒的飞雪还在飘荡，纯白的雪下是纯白的修女服，里面是一个纯白的女孩。

女孩跟着男人走了，男孩从此听不到那虔诚的祈祷声，

他那时候只是趴在远处看着，他没有上前祈求男人把自己也带走。

后来男孩在觅食的时候在一个城市无人问津的角落里发现了女孩的尸体，女孩那时候只有10岁左右，但是她已经经历了一切她不该经历的东西，总有人有着特殊的癖好，糟糕的是他们有钱和能力来满足他们的特殊癖好，男孩冷漠的注视女孩已经可以堪称尸体的躯体，她身上的修女服已经碎的只能勉强遮掩她那娇小的躯体，纯白的修女服已经被血液染得通透并且长时间未清洗已经发黑。

她的全身上下已经找不到完整的皮肤了，她的眼睛已经不在她的眼眶里了，空洞的眼眶大大的睁着，面目全非的脸上好像还在注视着天空，但是她的胸口还在起伏，这个孩子还活着。

男孩走近她，掏出了匕首。

女孩已经看不见东西了，四肢已经变形的情况下连自杀都是奢侈的，但是她感觉到了男孩的接近，“魔师”拥有常人难以想象的发达五感。

男孩伸手按住了女孩胸口的十字架，右手的匕首按在了女孩的胸口。

“想活着？还是想死去？以这个十字架为报酬，你可以雇佣我杀死你。”他这么说着，声音里一丝多余的东西都没有带上。

他明显感受到女孩的肌肤颤抖了起来，女孩已经没有牙齿的嘴巴艰难的张起。

男孩听完，按下了匕首，拿走了带着女孩血液的银色十字架，翻找到一块破布将女孩盖上，离开了。

“谢.....愿....予.....幸.....阿..门.....”

温柔的像是跌落人间的天使，祈祷的声音总是伴随着男孩让其安然入睡。

女孩的躯体在雪花的洒落下依然是那般纯白，但是男孩只是握紧了匕首加快脚步寻找下一个猎物。

神不怜悯世人，他和那个满面阳光的男人一样都只是一个骗子罢了，男孩的瞳孔愈发冰冷，他不再相信任何东西。

这是一座罪恶之都，而他可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