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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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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峰郡位于齐国东南,临骊江,民风淳朴,一年四季如春,正是避暑驱寒的好去处。

三十年前,许老将军率领许家军连破云方国十二关,班师回朝后,先王便将青峰郡作为封地赐给了许家以示嘉奖。那时齐国各地都流传着一首诗:“银枪荡平十二关,空城风雪遗孤魂。撰策三百九十卷,卷卷留得青史名。”这首打油诗里其实提到了两个人,其中一位是许老将军,另一位便是当时的左相秦江。这两人一文一武,是齐国最耀眼的两颗明珠,可惜时光荏苒,老许将军如今已鬓发斑白,在家中颐养天年,而秦江早在当年図武门宫变中葬身火海,只余那三百九十卷策论流传世间。

一座临江小筑内,温和的阳光穿过打开的窗洒落在书桌上,映亮了泛黄的书卷。

林玉琅伸了个懒腰,合上书卷,蓝色封面上赫然写着《三百九十卷》,正是当年秦江所撰之书。她揉了揉眉心,懒洋洋地靠着椅子,实在想不明白,怎么会有人直接用书的卷数来命名,这位秦相,当真是个有趣的人。

春燕端了碗梨汁进来,见林玉琅一副慵懒模样,笑道:“小姐在看什么书呢?”她跟在林玉琅身边这么多年,可不曾见她翻过几本书。

林玉琅抓起桌上的书晃了晃,道:“我昨天从书房翻出来的,看了几篇,却觉用词诙谐讽刺,比起那些诗书大家写的酸文好看多了。”

春燕瞧了眼书名,轻“呀”了一声,随即笑道:“这本书,当年奴婢倒是常常听到老夫人给老将军读呢。”

春燕她娘是许府的管家,所以春燕十岁前都是在许府的,后来才跟着林玉琅去了林府。

林玉琅一听到关于外祖母和外公的事,便来了兴致,于是用手撑着下巴,问春燕:“我怎么不知道外公还喜欢看书?”外公年轻时家境贫寒,才去从军,一步步立下军功,有了如今的地位,只是大字却不识几个,哪里还会看这些策论?

春燕将梨汁放在桌上,摇了摇头,道:“这奴婢便不知道了,只是老夫人读起这书时,老将军便会潸然泪下。当时我只不小心瞧见了一次,后来便未曾见过了。”

林玉琅点了点头,心中却越发疑惑了。外公性子刚烈,长这么大,除了外祖母和母亲去世,她还未曾见他落泪呢。莫非这其中缘由与那秦相有关?

“这几日夜里,总能听见您咳嗽,奴婢便炖了梨汁,小姐不如趁热喝了。”

林玉琅端起梨汁,无奈一笑:“你又不是不知道,这是老是病了,哪里好得了呢。”

三年前,她在宋府前咳血晕死过去,又因思念宋辞过度,结结实实大病一场,后来便落下了病根,每逢秋冬,夜里便会咳嗽不止。后来听说青峰郡气候宜人,益于养病,便来了这儿的许家别庄。许是远离世俗烦扰,病情倒是当真稳定了,只是偶尔夜里还是会咳上几句。

春燕哪敢再提起她的伤心事,只得内心暗道:说到底心病还须心药医,可那人早已变成一把齑粉,又如何解心结呢?

林玉琅喝了两口梨汁,便将碗搁在一旁,拂了拂袖子站起身,往门外走去。

这临江小筑是许家的别庄,临江而筑,前头是波涛汹涌的骊江,后方是一片青葱山林,不比乾垣的热闹繁华,倒是幽静怡然,连空气中都带着湿润的草木气息,不由令人心旷神怡。

林玉琅大吸了一口气,又舒展一番四肢,对春燕说:“今日天气不错,不如到后山打猎去。”

春燕笑了笑,道:“那奴婢这便遣人准备骑装和马匹。”

林玉琅微微点头,半眯着眼瞧着半空中的太阳。

山林中古树参天,溪涧潺潺,磐石上青苔斑驳,阳光透过枝叶缝隙洒在地上,形成一道道光束,还能瞧见飞扬的尘埃。

林玉琅一身轻巧束腰骑装,手挽弓箭,长发利落束成高马尾,面容娇艳明媚,唇角勾着浅笑,一双清亮的眼转来转去,如一头狩猎的豹子。

这后山无凶猛野兽,兔子山鸡却是不少。一开始一行人还骑着马,后来山路越发崎岖,索性将马留在了山下,徒步进山。

一旁的侍从指了指左方,轻声道:“看,那儿有只山鸡。”

林玉琅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果真见一只肥大的山鸡正悠然自得地走着,立马从背后箭囊抽出一根箭,动作行云流水,弓弦一拉,利箭便“嗖”地一下射了出去,直直地射中了那只山鸡。

一旁的侍从们免不得夸赞几句,林玉琅唇角笑意更盛,一撩袍角,便飞快地朝着那山鸡倒地的方向跑。她的箭术算不上好,准确度不错,可力度却不一定够,那只山鸡说不定没死,早就跑了呢。

拔开半人高的草丛,林玉琅便见那山鸡腹间插着根箭,倒在地上不得动弹,连忙伸手掐住它的两翅,再挺直腰起身时,却见不远处的溪涧旁躺着个人。

那人一身黑衣,也不知是死是活,林玉琅向来天不怕地不怕,当即屏住呼吸,轻轻地踱着步子慢慢靠近。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二十几步,林玉琅脑子里却千回百转,已经设想了好几种可能。

也许这人是派来刺杀她的杀手,也许是误入此地迷路的旅人,又或者是亡命之徒。她想着想着,下意识地从箭囊掏出一根箭,紧紧地攒在手心,若是这人对她不利,那便将这箭笔直插入他的胸膛。

这么想着,不知不觉便来到了那人跟前。这是个青年男子,约莫八尺有余,身穿夜行衣,带着黑面罩,全身被水浸湿,露在外面的洁白前额上还沾着细碎沙粒,似乎是真的晕过去了。林玉琅蹲下身,将手中的山鸡轻轻放在一旁,然后伸出手扯下他的面罩。

这男子生得极好,面如冠玉,前庭阔朗,剑眉凛冽,可惜此时面色苍白,双唇毫无血色,模样颇有些狼狈。她将手凑近他的鼻子,感觉到微弱的呼吸,这才松了口气,还好没死。

这时,林玉琅方才发现,他身上的夜行衣被划破了几个口子,渗出了森森血迹。

跟在林玉琅身后的侍从们见她迟迟未归,便跟了过来,却见自家小姐站在小溪旁,地上还躺着一个生死不明的男人,当即按住剑柄,跑到她身前,将这男人团团围住,生怕这男人对林玉琅不利。

林玉琅罢了罢手,道:“这人都晕了,不足为惧。”那几道伤口,足以令人失血过多晕死过去。

侍卫长许云拱手道:“小姐,这男子身份未知,您想要作何处置?”

林玉琅摩挲着下巴,柳眉一蹙,道:“将他抬回去吧,等醒了再问明身份。”先不说这人还留着一口气,她不能见死不救,再者这后山人迹罕至,他又是怎么来这的?这才是她最想知道的。

许云受命,连忙让两个侍卫将那人抬了起来,朝着山下走去。出了这么件事,打猎是继续不下去了。

待一行人走远后,几个黑衣人从远处草丛中探出头,其中一个低声道:“回去禀告主子,人还没死,计划有变。”说完,其余几个黑衣人便使出轻功,消失在视野里。

林玉琅挑了挑眉,望着窗外落日,道:“我还等着他醒来告诉我自己为何出现在这儿呢。”

这男子相貌堂堂,虎口磨有老茧,手背上还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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