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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是国师(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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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白芷讶异。

青梨端起碗闻了闻,点头,“正有一股子蜜糖的味道呢!”

白芷纳闷,“风寒的药素来苦的厉害,这药居然是甜的?”

“怕是国师吩咐的?”青梨收起碗,暗自道,“真是良善,难怪世人都说他是无上佛转世,大慈大悲了。”

无上佛转世,大慈大悲。

从前,也有人这样说大和尚。可最后,说这话的人,还不是一口一句地,将他逼得再无容身之处?

夏晚安的心忽而就揪了起来。

她看向白芷,“国师,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白芷在她后背上垫了两个软枕,问:“殿下问的是什么?奴婢从未与国师接触过,若说品性,也只是听旁人说的。”

夏晚安道,“那你就将你听过的,跟我说说。”

白芷看了她一眼,从前夏晚安并未表现得对这位做出几次惊天动地的国师有多关注,这一回,怕是因为被救了,才这般上心吧?

于是一边给她昨晚因为奔跑摔倒而撞到小腿上的青紫伤痕上着药,一边慢慢说起。

“国师,好像是景元十二年,预测到了南方水患会引起大灾祸,叫寺中一位前来上香的大官的家眷发现,辗转报到了陛下跟前,才叫陛下注意到的。”

“等等?寺中?”

“是啊!”白芷点头,“国师本是这云顶寺的一介僧人,叫陛下发现了他占卜预算的本事后,特意请到宫中,祭告天地,封为国师的呢!当年……好像不过也就是个少年年纪吧?”

夏晚安听着眉头都快拧起来了,“这么说,他从前是和尚,后来才做了国师?”

白芷见她的眉毛都快打结了,心下不解,“殿下在疑惑什么?”

夏晚安靠着枕头,一时不知自己到底在想什么。

只喃喃出口,“后来才做了国师……那他,怎么不一直做个和尚呢?”

做个和尚,就仍然是她的大和尚了啊!

不料,白芷却放轻了声音道,“国师虽然遁出空门,可却仍然是方外之人的,大家都说,国师乃九重天上的神佛,虽然无情无欲,却慈悲为怀呢!”

低头收好药瓶,又看向夏晚安,“做不做和尚的,他仍然是无上佛啊!”

夏晚安一怔,没想到白芷居然能说出这么深妙的话来。

静静思忖了起来。

青梨重新进来时,就见夏晚安一副沉思的样子,不由朝白芷望去。

白芷摇摇头。

忽听夏晚安低声道,“也是,他做不做和尚,不都还是那个人么……是我着相了……”

“殿下说什么?”

青梨瞧着她脸色大好,心下也宽松了许多。

上前道,“殿下若是身上还好?可要出去晒晒日头么?奴婢端个凳子,您在屋檐下坐着,伤不到脚,身上也能暖和些。”

受了风寒之后,若是能多出些汗,当是能好得快些。

这时紫丹也走了进来,夏晚安看了她一眼,瞧见她神色也十分不好,便问:“你还好么?”

紫丹闻言,眼睛微红,跪了下来,“奴婢万死不能安,昨夜都是奴婢的错,竟让殿下陷那般险境之中,求殿下责罚!”

夏晚安无奈,不待开口,却听到门外一阵阵诵经和钟鸣声,不由问:“外面在做什么?”

紫丹心知她是故意问的,心中不知如何感激。

便认真道,“寺内今日在正殿前做水路道场,殿下若是要祈福上香,奴婢就去问问可能安排其他的宝殿。”

“水路道场?”夏晚安问道。

看到门外暖烘烘的阳光,她也不想躺了,坐起来由着几人洗漱换衣,“是给亡者祈福的那种水路道场么?”

“好像是的。”

紫丹专心给她系上裙子,又说了一句,“听说国师也去了。”

夏晚安顿时皱起了眉,“国师也去了?他不是受伤了么?什么大户人家,居然连国师的伤都不顾,这样强请?”

紫丹对无机救了夏晚安的事是极为感激的。故而今早特意留心了下国师的动静。

听到夏晚安的话,便道,“好像是镇远公家的老祖宗做七七四十九天的水路道场,求到了云顶寺的青云方丈跟前,青云方丈与国师交好,故而请国师来做第一场祈福。”

顿了下,又道,“原本因着国师受伤,青云方丈本说由他代替的。不知为何,镇国公府却坚持要国师祈福。”

旁边的青梨一听,就微拧了眉,“这也太……强人所难了吧?国师不能拒绝么?”

紫丹摇了摇头。

穿戴好衣裳的夏晚安朝外看去。

她对什么水路道场不太懂,却晓得镇远公。

大玥朝有三公。

分别是镇远公,关内公,和长青公。

镇远公乃是跟太祖皇帝打天下的大功臣之一,授丹书铁券,封公爵位。

到如今的镇远公,已是承袭五代了。

大玥朝有规定,若公爵家中无有能为朝廷做大贡献的嫡子能继承公爵位者,需得在五代之内交还丹书铁券,撤出公爵位。

故而,镇远公府,虽是一等世家,却也是岌岌可危之态。

可夏晚安记得,镇远公府,不会就此没落,因为,后来,他们家出了个实在厉害的嫡子,跟着夏正林,将方园斩杀于她的府邸门前,做了夏正林的走狗,有了从龙之功呢!

她摆了摆宽大的粉色裙袖,低声道,“这么说,他们家,是想走国师的门路了?”

白芷和紫丹两个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便抬头看她。

却见她艳丽的眉眼陡然凌厉起来,娇美的面庞上也浮现了几分沉色,冷笑着说了一声,“想得美!”

说着,便要朝外走去,脚上的伤似乎也不疼了,走得飞快!

“殿下。”

白芷和紫丹匆忙跟上,“您是要去哪儿?”

有了前一夜的动静,两人实在害怕极了,一步不敢离地跟着夏晚安。

便见夏晚安直直朝大雄宝殿那儿走去!

不由焦急起来,“殿下,那处都是僧人外男,还是不要过去,免得冲撞了您……”

话没说完,前头的夏晚安忽而又顿下脚步。

两人赶紧停下,看了眼夏晚安,发现她正朝前方某个地方看去。

便顺着看过去。

就见,大雄宝殿的一处侧殿的窗户敞开着。

窗户后,面色清冷的国师站在那里,似乎正在跟对面的人说着话。只是眉宇之间的一抹寒色,叫人望着便心惊胆颤。

当即低头,“殿下,咱们回去吧!”

可夏晚安却没动,忽而对窗户那边唤了声,“国师大人!”

……

侧殿之内。

青云含笑给韩经年介绍道,“这位乃是镇远公的嫡三子,李楠堂,很是得镇远公爷的信任,这次的水路道场,便是他提出要在云顶寺办的。”

对面,一个十八、九岁面目清朗一派玉树临风的李楠堂恭恭敬敬地给韩经年行了一礼,“见过国师。听说国师受伤,不知可有妨碍?”

世家子弟的底蕴和教养,不过这简单的举止动作间,便尽显无余。

可旁边的青云眼里却闪过一丝讥讽——若真的关心国师的伤,何必非要请人见面?

韩经年面色平静,丝毫看不出受过伤的模样,竖起挂着念珠的手,淡淡地还了半礼,“无妨。”

李楠堂一笑,又道,“今日多蒙国师垂悯,能给家中老祖宗做祈福道场,镇远公阖府上下感激不尽。都道国师乃是守护天命国运之人,不想为我家这小小的道场也这般费心,实在是功德慈悲之人。”

说着将手中一个小盒子双手捧上,笑得恭敬又不显得逢迎,“这是家父一点小小的心意,只做是国师辛苦之酬,还望国师收下,以安家父感念之心。”

这话说得可真够漂亮的,不谄媚不刻意,又叫收礼的人推拒不了还心下舒服。

青云看了这年纪不大却老道圆滑的小子一眼,笑着道了声佛,凑到无机耳边,低声道,“你要问的事,他都知晓。”

言下之意,还是别跟人太过生分得好。

韩经年垂眸,看了眼他手上的盒子,却没动,只淡淡道,“景元八年,你父亲接到的,是何密旨?”

李楠堂眼底一颤,却又是一笑,将那盒子往前送了送,“

还请国师收下家父的一点心意。”

见韩经年还是未接,再次笑道,“家父说了,国师为家中施恩如此,也确实该为国师效犬马之劳。请国师笑纳。”

青云瞥了眼那盒子,心道,还真是奸猾。这盒子里必然不是好东西。他们是想逼着国师跟他们一伙的?

笑了笑道,“李施主,国师从不收礼,这东西还是……”

“两个月前,镇远公府,死了一位姨娘。”无机突然开口。

青云一愣。

而对面,李楠堂陡然色变,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向韩经年!

又听韩经年道,“往前半年,镇远公府南院的角门里,抬出了一个气息全无浑身遭过虐打的丫鬟。”

青云的眼睛瞪了瞪。

李楠堂的脸已经僵了,片刻后,又笑:“国师在说什么?我竟不知家中还有此等……”

“镇远公有嫡子三,你为末,又尚无功名。为何镇远公要撇去已有功名的长子和素有雅号的次子不用,偏令你出来行走?”

李楠堂就算再想维持,可脸上的神情已然绷不住了。

韩经年的声音虽然清浅平和,可话语里那森森的冷意,以及逼人的反问,分明就跟一把利刃一般,一下便劈开了那些本该藏在暗处的龌龊不堪。

他握了握手里的盒子,终于问道,“你还知道什么?”

韩经年垂眸,脸色淡漠,转了转手里的念珠,“比你知晓得更多。”

李楠堂身子微晃,“若是我将国师想知晓的告诉了国师,我能有什么好处?”

他问的是自己,却并非镇远公。

青云面容古怪地笑了声,朝韩经年看去。

韩经年却只是低着眸,静默冷然的模样,叫人好像在看一座无情无欲的冰像。

见他不说话,李楠堂忽然急了,“那日我父接到的密旨,乃是让他前往高柳县杀一人。国师!若想知晓更多,您需得给我一个足够能安身立命的保证!否则……”

“否则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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