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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5、做人不能太孙绍祖(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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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绍祖趁荣宁两府男丁不在,故意于门前挑衅的事儿很快传遍京城,似乎一夜之间孙家的祖宗八辈都被人扒了个精光。

众人不由齐齐惊呼,哟,原来从祖上到后辈全是忘恩负义过河拆桥的小人。

还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纨绔甚至彼此调侃:“做人不能太孙绍祖!”

好嘛,没三天,这句话竟然成了京中最流行的句子,想来能夺取全年最火头衔。

不用问,这流言的引导少不了惜春贾珠的功劳。

再说孙绍祖,那天被惜春弄晕之后就被家仆送去了医馆,一晕就是两天。

醒来后,回家又过了一夜,等再次出门,就看到邻里瞧他的眼神分外复杂。

但不管复杂程度如何不一,却全都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远。

他站在门口的青石大道上,左右看看,连平时来来往往,不停的叫卖声竟然也消失了。

“怎么货郎小贩都不做生意了?”孙绍祖疑惑的问随从。

随从也满头雾水。

孙绍祖并未成家,宅子里下人不多,一个兼职管家的随从,一个跑腿小厮,两个兼职洗衣的通房,两个粗使婆子,一个灶上的婆子。

这几天随从亲力亲为的一直照顾孙绍祖,故而对外面的消息一无所知。

灶上婆子虽说出门采买菜蔬,也曾听到了流言,但她没胆子回报,也不敢私下议论,所以孙家上下除她竟无人知哓。

“京中难道又有大事发生?”随从忙道,“大爷,我去打听打听。别再跟去年十月似的。”

去年铁网山有变,京中同样也有混乱,只不过双方差距太大,没有造成巨大损失罢了。

一场乱,刚巴结上的官员全军覆没,没连累到孙绍祖,他已经很庆幸。

“不用。”孙绍祖断然拒绝,“你瞧瞧,东大街的人还是挺多,更有欢声笑语不断。”不可能又发生了造反。

东大街与孙府门前大街十字交叉,站在门前,街上行人的音容笑貌清晰可见,发生的一切也能一目了然。

于是,孙绍祖并未把感受到的异常放在心上,他的大事还没办好呢。

随从见自家大爷对自己的判断很自信,也信了,便要去门侧的拴马桩上解缰绳牵马。

那拴马桩足有两三米高,用青石雕成人骑狮的模样,石狮子前肢和人臂腕间镂凿着穿系缰绳的孔眼,一匹枣红色高头大马的缰绳正牢牢拴在石狮子前肢的孔洞里。

“去花满溪吃酒,不用骑马。”说着,一马当先,往酒楼的方向走去。

随从连忙跟上。

他们这边刚走,贾赦的小厮就跟着衙门差役来了府上还银。

原来,贾赦等商议过的次日就将银子送去了顺天府,把还银的事儿托给了衙门。

要不说流言传的那么快呢,也有府衙的功劳。

到了花满溪,孙绍祖看到相识的掌柜伙计又露出邻里一般复杂的表情,只不过出于职业素养,这丝复杂一闪而逝。

“孙大爷,您请!今儿想来点儿什么?”伙计的动作还没掌柜迅速,笑容满面待客的竟然是非贵人不接待的掌柜。

孙绍祖得意的笑笑,他猜自己不畏强权不趋炎附势的名头想必已传遍京城。

要不,平时从不搭理他的掌柜能这么热情?

掌柜也没法子,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眼前的这个孙绍祖的底细主家已经传来了,很详细,连哪年哪月才不尿裤子都写了。

从那些消息上,见多了人鬼的掌柜可以确信,这人不但忘恩负义过河拆桥,还是个心胸狭窄,睚眦必报的,能不得罪就不得罪吧。

“招牌菜!”孙绍祖哈哈一笑,故作豪迈,“再来两坛杏花村的十里香!”

“您稍等。”掌柜瞪一眼跑堂,“还不快给孙大爷上茶!”

跑堂忙拎着茶壶上前,将茶碗注满:“孙大爷,您慢用。”

孙绍祖矜持的点点头,终于有了在山西家里的牌面,“乡下来的土财主”这顶帽子可以摘掉了。

没等多久,菜也上齐了,孙绍祖就埋头苦吃起来。

饭吃到一半,隔壁桌有食客说笑。

一个说:“花兄,做人不能太孙绍祖!上回酒钱是我付的,今儿这饭你可不能躲!”

另一个说:“黄兄记错了,前次游园,车马费都是我出的,不光我‘做人不能太孙绍祖’,你‘做人也不能太孙绍祖’。”

还有一个哈哈大笑指着两人道:“我说你们俩够了!就为了用这句流行梗,把平时的温良谦恭让全都丢了,也不怕夫子的戒尺!”

听到自己的名字,孙绍祖住了筷子,抬眼望去,见是三四个穿书生袍的少年,十七八岁模样。

“这话什么意思?”他疑惑的问随从。

随从摇头。

“去打听打听!”

“是。”随从一溜烟的出了门。他已经感觉到不妙,不敢在酒楼里打听,怕激怒主子,回家被打。

虽说这话不知是什么典故,但意思直白,也能猜的七七八八,总归不是好话。

孙绍祖忍不住又偷偷去看掌柜。

掌柜正望着那几个谈笑的学子,面上是忍俊不禁的笑容,并未发觉他的视线。

这时,又有一桌食客开起了玩笑。

一个说:“别,做人不能太孙绍祖!”

对面的友人揉着黑眼圈,打了个呵欠道:“怎么回事?闭了个关,满大街都是这句话。具体什么典故,快说给兄弟听听。”

那人于是将听说的流言讲了一遍,完了还评论说:“这人前程算完了。”

友人摇摇头:“自掘坟墓。”

孙绍祖这才明白自己的确名头响亮了,只不过是臭不可闻。

吃个饭,原以为酒楼认识的人露出的奇怪表情是因为他的不畏强权,没想到恰恰相反。

孙绍祖越想越不是滋味,越想越恼羞成怒,酒一杯接着一杯,直喝的醉醺醺的,才在日暮时分走出了酒楼。

随从被打发了,回家的青石路走了又走,像是没有尽头。

醉眼朦胧的他没发现离家的距离越走越远。

天很快黑了,朦朦胧胧间,孙绍祖听到一个少年的声音:“我不走,我要见颦儿!”

“天色已晚,恕甘府不接待!”

咣当!

是大门重重关闭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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