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石洞（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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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越了数山之后，墨羿面前赫然耸立一山，此山高出众山许多，山势陡峭，巨石古木满山皆是，且山巅隐在一圈浓厚雾气之中，仿佛升进了天。

墨羿踏地数下，方才进入那逼近山巅的浓厚雾气之中，此处巨石更多，层层叠叠，俨然一片石林，偶尔一株苍苍老木，却是生长于众石缝之中，所以那茎干也更显遒劲。

在众石之中一路寻找，墨羿便已至山巅，正苦于无迹可寻时，却嗅得丝丝缕缕若有若无的酒肉气息，循着这气息墨羿便来到一方石旁，此石方方正正，如同刀劈斧削的一般，方石两侧各有一小石，也是方方正正。

细细察看一遍，墨羿发现那大石之上竟有擦拭过的痕迹，而方才那丝丝酒肉气息便是从这石面上残存的少量渍迹中飘散而去的，睹此，墨羿内心不禁暗暗一喜——定然就是此处了。

停留之中，墨羿竟想象出方才在此的一番情景，一位身着陈旧道袍的老者坐在其中一小石上饮酒吃肉，而另一小石上则恭敬地坐着那位婶子，见老者用得满意，阵阵笑意在她纯朴的神情中荡漾而过。

而更为悠远一些的便是，这一幕竟然在此每两月一次的延续了数十年，为了修炼，一位小姑娘在日复一日中成了中年的女人，而那位老者自然是变得更为苍老。

想到此，墨羿便急切于一睹那位修炼老者的神采，也不知能否给他指点一二。

携着这份心情，墨羿走入一处石洞，洞内甚是宽敞，如同一间石屋，而在一块五尺来高的平石上，此刻正端坐一人，虽白发长须，可容貌看上去却并不显苍老，一身黑色道袍不新不旧，却又是干净整洁的，想必同那位朴实的婶子有关。

以老者功力，想必早已感知墨羿走近，不过，却是不闻不问，一直闭目盘坐，如同木雕一般。

墨羿见老者面目并不凶狠，便在石屋内转悠了下，一块块石头似乎都在不同时间随当时心意加工过，可见，这位老者在这石屋内已经生活太多个年头了。

看了一会，墨羿就见其中一块石头上刻有几个字：今生二事，潜心修炼，寻一人。

墨羿正忖度中，就听得一个古远之音在石洞中回响起来：“小小年纪能有这般成就，实属难得，只是，却也可惜。”

闻此声，墨羿慌忙回头，就见那位老者依旧盘坐在平石上，丝毫未动，可见此声为内力所发，且深厚无比。

墨羿心知，他这是打扰这位老者修炼了，以己度之，此时，这位老者应当是情绪波动、心烦意燥的，所以，他务必多用温语、讨好的话安抚之，不然的话，以老者实力，一旦动怒起来，于他可是大为不利的。

随即快快一思，赶紧拱揖道：“墨羿仰慕前辈已久，此番不远万里过来，虽路途屡屡涉险，可此刻能面对前辈，乃是一百个一千个一万个值得的，这也是墨羿平生第一大快慰之事。”

停了一下，老者的回荡之音便再次响起：“还是个马屁精！老朽一直藏身在此，多少年过去了，外人根本就不知道这个世上还有老朽的存在，又何来的仰慕已久？

你能来此，想我那两位小徒定然是已殒命你手，所以，不管是替他们偿命，还是守住老朽的这个秘密，你都绝对不能活着离开这里，劝你还是快快了断了吧，否则老朽出手，可是粉身碎骨！”

老者气如山崩，墨羿不禁打了个寒颤，心想，这下完了，这老头长久独居，生性孤僻，根本就不吃他那套，现下又杀了他的人，看来今日是难逃此劫了，不过，就算如此，他也得为求生奋力地赌一赌。

于是道：“前辈万万息怒，墨羿为了能一见前辈，同他们动手也是迫不得已，生死一战，最终存下来的人是墨羿，自古优胜劣汰，可见他们能替前辈做的，墨羿也能做，也必定会做得更好，前辈为何就不顺了这个即成的事实呢？”

“你也太自以为是了！倘若都如你这般所言，人与人之间岂不在胜负之中皆无半点情感？”老者怒道，随后情绪稍稍缓和一些，“二十年前，老朽从众人之中将他们挑出，带到了这里，传他们一些修炼之法，让他们替老朽去做一事，说来，是老朽欠了他们的，如今他们死于你手，老朽可就再也没的补偿了，这份情，这份歉意，你能替代得了吗？”

墨羿只觉得一阵心虚，这下可真的没什么辙了，不过，就算死皮赖脸、虚与委蛇，也万万不能束手待毙的，于是速速一想，道：“前辈高瞻远瞩，德艺双馨，晚辈虽有错，可也是无心之举，并非奸邪恶诈之人，此刻，墨羿的命虽贱，可也是一个鲜活的生命，以前辈之胸怀目光，总不至于在无心的一错之后，再犯一错吧？前辈若能留得墨羿性命，墨羿定当感激今生，也必定殚精竭虑、不遗余力地替前辈办好想办之事！”

老者沉默一会，而后道：“平生最听不得花言巧语，你既不自愿，那老朽只得亲自动手了。”

话毕，墨羿只觉得有一阵强大杀气汹涌而来，再看那老者，至始至终未动一下，也不见有任何的杀人利器，看来这老头功力已经深到杀人于无形了，墨羿顿觉一阵心怯，正欲催动全身功力拼死一战，却是浑身酥软，他的肢体竟同体内功力与自我意识竟大半分离了，一切攻击和防御根本无法施展。

“这就近似于死亡了吗？”

“想不到我墨羿最终还是要死了，死在一个陌生的强者手里。”

“又遇强者了，这么看来，前面其实还有很多路可以走的，也有很多事需要去做，可现在……，以后……，都什么也做不了了。”

之后，墨羿就觉得他的身体几乎完全不受控制，死亡更加的临近，一股异常强大的内力正在他的体内聚集，也许很快，他的身体就会五马分尸、山石崩裂般粉身碎骨。

一切都是如此不露声色的，无形的杀戮此刻正在这石洞中上演，而他从遥远的地方一路走来，却要将生命结束在这石洞之中，除了那位婶子，没有人知道他死在这里，死在面前这个小老头手中，在岚岚、朵朵、晓蓉、妙玹师妹、颛孙堡主、杜宵雲……许许多多人的等待与世界中，很快，他就要被无情且悄无声息地抽离了，这个世界即将就没有了他，太多的不舍同眷恋也都没有了，一切都将在这个不为外人所知的石洞中结束，他真的很不甘心。

此刻，他感觉死亡就要来了，真的就要来了，不过，他仍旧没有完全放弃生的希望，他一直在努力地想着什么，像是有个飘渺的影子总是存在着，却怎么也看不清，总觉得那前面就是明亮，就是生，仿佛那是一根摆脱死亡的线，可他却怎么也够不着。

死亡与生存很多时候只在一念之间，可有人选择了生，有人却选择了死，如今到他这，怎么也就懵懂了呢？难道这就是不受个人控制的命运？

接下来，已然就是死同生的临界点，苍茫同混沌之中，一块平凡的石头与几个很平凡的小字总算从那当中跃然而现——今生二事，潜心修炼，寻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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