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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26章 第二十六卦(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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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第二十六卦

事情发展得太快,等周围的人反应过来时,那人已经在地上蜷着,动都不能动了。玄戈站在原地,眉目间满是凶气,神情冷厉,一看就十分不好惹,在场的人纷纷噤了声。

从里面出来,两人沿路继续往前走。街道很窄,越往前走越没什么人,两边的银杏树十分茂盛,叶子全都变成了金黄,落了满地。

经过一个巷口,陆爻忽然停下来,“等等我。”说完,他就朝不远处坐着的一个老婆婆走过去,蹲下、身问,“您的花怎么卖?”

对方脸上满是皱纹,声音不太清楚,告诉陆爻,“老婆子的东西不贵,一块钱三朵。”

从包里把硬币都翻出来,陆爻把地上用蓝土布垫着的不知名香花都买了下来,“看天气要下雨了,您花卖完就赶紧回家吧,不要生病了。”

见老人起身,颤巍着往巷子里走,陆爻才返身回了玄戈身边,把花分了一半出来,“给你。”

玄戈笑了起来,“这是送我的礼物?”

“不要?”

“我家猫儿送的,当然要。”玄戈接过来,染了一手的香,又慢悠悠地补了一句,“就是有点受宠若惊。”

移开视线,陆爻小声反驳,“谁宠你了,”他把剩下的花放到了包里,只剩一朵拿着,仔细解释,

“我刚刚路过时,下意识地就算了一卦,那个老婆婆这两天要生一场重病,感寒之证,算是一个坎,也不知道过不过得去,所以我就把花买了,这样她早点回家,说不定就不会淋雨了。”

玄戈听得很认真,看陆爻的眼神柔软,“嗯,我家小猫做得很好。”

觉得玄戈这语气很像是对待小朋友,但陆爻在心里悄悄开心,因为从来没有人对他说过这样的话。

可能是第一次,这样被人完完全全地维护,陆爻心里感觉又暖又涩,隔了几秒,他张了张口,解释,

“其实刚刚在那家店里,我原本不想理会的。”盯着树干上粗糙的纹路,陆爻踟躇了一下,“我一直都告诉自己不要在意这些,但……我知道那个人是想说‘鬼眼睛’,那一瞬间我觉得很生气,”

或许是从来没有把这些话说出来过,他语速很慢,显得不太确定,“但是你以前说过,我的眼睛是最好看的,”像是从这句话里得到了力量,陆爻勉强笑了笑。

“陆小猫。”

“嗯?”

玄戈停下来,背靠着树干,很认真地看着陆爻,声音柔缓,“在我面前,要是不想笑,可以不笑。不高兴了,想发脾气就发脾气。想说什么也都可以,我会听。”

他的眼里,像是只装了陆爻一个人。

陆爻嘴角的笑一点一点地淡了下来,他看向玄戈,喉结动了动,隔了很久才发出了声音,“其实……我很讨厌我的眼睛,因为眼睛,经常会很痛,会变成红色,会被人讨厌,会让人害怕,”

他手指捏紧了花,凉凉的花汁染在了指尖,有隐隐的香气。

“我其实,其实也很想像其他人一样,小时候在幼儿园等爸爸妈妈来接,小学不会的题可以拿去问爸爸,初中打篮球打到天黑回家,一身脏兮兮地被妈妈念叨,高中早恋被请家长,然后考一个一般的大学,毕业,工作——”

有些狼狈地别开脸,说不下去了。

玄戈伸手,把陆爻的脑袋压到自己怀里,“我的怀抱很温暖,要不要靠一靠?”

陆爻低低地“嗯”了一声。

下巴蹭了蹭怀里人的头发,玄戈忽然问,“不过,你还想早恋?”

隔了两秒,陆爻突然抬起头,一双眼睛有些红地瞪着玄戈,委屈巴巴的,“我为什么就不能早恋了?给你告白的对象都从城北排到市中心了,我早恋怎么了?”

“对对对,我说错话了,”玄戈把人重新抱回来,哄道,“你想早恋就早恋,到时候我就每天晚上来你学校门口接你,给你提书包,顺便带你吃夜宵。”

“不要你来接!”

“好那不接,不接,我就在你后面跟着,悄悄保护你。”

陆爻点了头,“嗯。”他蹭了蹭玄戈的脖子,声音带着一点不明显的哽咽,很小声,“谢谢你在我身边,不然我都不知道自己撑不撑得下去。”

玄戈知道,陆爻说的是离火浮明盘,自己的原身。所以才在“自己”不见之后,孤身一人从陆家跑出来,再辛苦也一定要找到吗?

“我以后也会一直在你身边的。”伸手把落在陆爻头发上的,一片金黄色银杏叶摘下来,玄戈忽然在想

——两年前,自己到底是为什么要强行脱离原身,变成人形离开?

最后,两个人一起在路边的小摊位吃了碗牛肉面,桌子摆在路边的树下,银杏叶纷纷扬扬,陆爻都担心叶子会落到碗里。

戳着玄戈夹过来的牛肉,他说起之前丢出去的禁言硬币,“我以前只在书上看到过这个方法,想试试看,反正就算不成功,硬币也可以让那人痛一下,不过没想到竟然一次就成功了!”

拿筷子的手滞了滞,玄戈又夹了一块牛肉到对方碗里,“其实,在你把硬币扔出去的瞬间,我像是感觉到了不太明显的联系,很奇怪的感觉。”

陆爻捏着筷子的手一紧,指节都有些泛白,语气很急,“本体吗?”

“嗯,”玄戈想了个形容,“就像是意识循着一条线,到了很远的地方,但只有三秒左右。”

从边上的塑料小盒里拿了几根牙签,陆爻直接起了一卦,又有些失望,“还是看不清。”

他抬头看向玄戈,“应该是当时,我的情绪起伏比较大,才引动了血契,卦盘便让渡了一点力量给我,所以禁言术才会突然这么管用,而你也会感觉到不太明显的联系。”他又看了看卦象,“但卦盘的位置还是被人用手段藏着的,没办法确定。”

玄戈看陆爻眉心又蹙着,不着痕迹地换了个话题,“我一直想知道,器灵到底是什么?”

注意力果然被分散开,陆爻仔细解释,“古时候,人们会供奉树神,其实那不是神,而是树灵。灵物都是得天地偏爱所诞生的,所以很多玄术相关的书上都告诫后人,灵物是动不得的,动了要遭殃。你是卦盘的器灵,在几百年前,是会被上柱香供起来的。”

“那世界上的灵物多吗?”

“当然不多,应该说是极为罕见,灵物非常难出现。按我知道的,当世的灵物只有你和清河,以前还听说起过其他的,但后来都销声匿迹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玄戈点头,又让老板给陆爻煎了一个鸡蛋,换了个有趣的话题聊,把陆爻的注意力完全转开了。

下午,还是玄委会老年活动中心,还是之前那个院子。

陆爻刚走进去,就有一个精瘦的年轻男人站过来,噼里啪啦和连珠炮一样,“少年人,你看起来骨骼清奇,眉间有文曲星辉萦绕,今日考试必过!如果再加上我这‘得心水’,一会儿抽题的时候抽到好题,那肯定如虎添翼,若青龙乘雾而起啊!”

穷困青年陆爻果断拒绝,但这“得心水”似乎很受欢迎,站陆爻旁边的好几个都出钱买了。

这时,前面传来一阵喧闹,陆爻望过去,就见一个戴着鸭舌帽的年轻男孩在嚷嚷,“再等我两分钟!就两分钟!这时间点以及太阳的位置和我的命格太犯冲了,我是誓死都不会抽签的!”一番话说得斩钉截铁。

不过他再坚决也没用,被工作人员强行发了一个木牌,赶到了一边站着。

陆爻忽然跟着紧张起来,不知道自己会抽到什么。没过多久,他就站在了一口青花大缸前,里面摆着很多一指长的木牌,他随便挑了一块,也站到了旁边。

“要死要死,竟然抽到了武老当我的考官,还让看武老的面相,我一看到他我的腿就哆嗦!果然时辰犯冲啊!天要亡我!”

“龙婆婆才叫吓人好吗!她对着我笑我都觉得下一秒就要被踹到一公里开外躺着!也不知道是哪个黑手,抽到了龙婆婆。”

陆爻看着自己木牌的背面,用青色的小字写着一个名字,“龙木棠。”

第一场考试是在一个小房间进行的,陆爻进到里面,就看见龙婆婆坐在桌子的另一边,朝自己点了点头,“开始吧,看到什么说什么。”

陆爻坐下来,从旁边的木盘里拿出三枚铜钱,一触就知道是古物。

他把铜钱递过去,让龙婆婆碰了碰,随后谨慎地摇了三下,撒在了桌面上。

仔细看着卦象,陆爻正想开口,忽然眼神一凝,把即将出口的话又收了回去。而龙木棠的表情也跟着有了变化,眼里带着点笑。

足足看了近十分钟,陆爻才抬手擦了擦自己额头的薄汗,看向龙木棠,“婆婆,从卦象来看,你是不应该活着的。”

“继续说。”

“您一生的寿命只有四十九天,后面的六十七年,都是强行续上的。”陆爻开始时心里还有些忐忑,开了头,就慢慢淡定下来,“因为后面的寿命都是续的,所以命途难测,且多波折,也没有人能看清楚您的命数。”

见对方点头,陆爻继续道,“一生无夫无子无女,老来孤身一人,多次命悬一线,虽然都转危为安,但命线什么时候会断,也不能确定。”

“说说看,你都看到了些什么?”龙木棠带着丝好奇。

陆爻沉下心,斟酌着措辞,“这是我见过的最奇异的命数,一开始看见的,是福禄双全、功成名就、一生平安顺遂的命格,性格强势,儿女双全,晚年美满,和您表现出来的感觉非常符合。但我总觉得有一种违和感。”

“所以你选择了再看一次?”

陆爻点头,“是的,当我继续认真看的时候,我就发现,有一层雾气像是被吹散了一样,另一副命格竟然逐渐地显露了出来。”

龙木棠笑容这才真实起来,“也不知道你父母是怎么生的你,这‘观气’的天赋,也确实没几个人能比得上。”她指了指桌面上的硬币,“知道为什么算卦前,要让人碰一下这铜钱吗?”

“为了让‘气’相联系。”

“对,那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出现两副命格吗?”

这是明显的指点了,陆爻思考后很认真地回答,“我看见的第一层是假的,是为了去掩饰,不让别人发现真的命格?”

“对,我的命确实是强行续的,所以生出了一层伪装,也就是‘伪命格’。今天除了你,换谁来,都只能算出来假的这一副。”

龙婆婆眯着眼,眼角的皱纹舒缓,慈祥又平和,“就凭你可以看破气的这一层伪装,那木火土金水五段卦师里,我就可以给你一个木级。”

也就是最高级了。

陆爻从来没有和同行交流过,有些好奇,“我能够看见真的那一层,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吗?”

“当然,”龙婆婆耐心很好,说得详细,“人的天赋是有限的,喜欢音乐的人,不一定每个人都可以成为音乐大师。你观气的天赋,极为罕见,是往更高处走的基础。”

她接着道,“这么给你说,婆婆我这六七十年,什么五百年一出的神算子,八百年一现的天眼,都碰见过,国内有名的玄术大师,也都熟悉。但能够真正说出,婆婆原本的命只有四十九天可活的,加上你,一共就两个人。”

“另外一位是?”

“玄委会的会长。”

见陆爻睁大了眼,龙木棠递了颗牛奶糖给他,语气变得认真起来,“陆爻,以前的生活限制了你的路,但现在障碍已经消失,你的路有多远,端看你想走多远。”

喝了一口清茶,她的语气带着点怀念,“说起来,我认识你妈妈的时候,她还是笑容灿烂的小姑娘,最后一次在这里见过她之后,没想到就成了永别,走得竟然比我还早。”

她说着,慈和地注视着陆爻,“在陆家这么多年,你觉得难过吗?”

陆爻点点头,又摇头,“以前……我根本就不懂,只是觉得陆泽林和陆泽杨过得比我好,爷爷很喜欢他们,他们还有父母。但我其实不太明白好或者不好,甚至一直觉得,因为自己的不同,就应该被那样对待。”

“后来知道正常的生活是怎么样之后,回想起来,说不难过是假的。可是我在外面这两年,见了很多事情。我发现每个人的生活都不容易,自己的难过,其实也只是难过的一种而已。我不能只紧抓着以前的难过不放,否则会一辈子都过不好。而且,我也有了一个……牵挂的人,我不能让他为我担心。”

他朝着龙婆婆笑了笑,“我现在觉得,这个世界,也还是很值得留下来看看的。”

等陆爻说完,龙婆婆伸手拿了一块非金非玉的小方牌给陆爻,“恭喜你通过了考试,用你的血,做个印记吧。”

陆爻没反应过来,有些懵,等明白龙婆婆说的,他连忙站起来,按照说的做了,却发现自己的血附在表面上,没有浸下去。

龙木棠挑了挑眉,笑起来,“我差点忘了,你是签了离火浮明盘的,他占有欲太强,不让你用鲜血和其它的器物做标记,你用‘气’再试试。”

一连试了四遍,原本光滑平整的表面才出现了四个字,“陆爻乙木。”

“玄委会分级很简单,木火土金水,由上往下。而‘木’段中又分甲乙,甲木要求极为严格,常常连着几年都没人过线,考试地点也不在这里。三天之后,你带着这牌子,到这里来找我,参加甲木的考试。”

考完试出来,才发现外面正下着大雨,地上都积了水。陆爻有些兴奋,走得很快,鞋子打湿了也没注意到。

他刚到门口,就看见玄戈站在围墙下面,正抬头看墙上垂下来的绿藤,身姿挺拔。陆爻一直还紧张的心情突然就轻松起来,他加快了脚步。

这时,像是有感应,玄戈看了过来,露出伞下沾着笑意的眼神,“下雨了,我去买了一把伞。”

陆爻站到了伞下,因为雨伞不够大,所以两个人必须靠得很近。

他正想说话,就发现玄戈把雨伞递到了自己手里,下意识地伸手接过来,陆爻就愣住了。

玄戈蹲下、身,半个人都到了雨里,衣服上很快就布上了一层水珠。他修长的十指仔细地把陆爻散开的鞋带系好,还顺手整理了一下对方打湿了的裤脚。

重新站起来,玄戈对上陆爻有些发愣的眼神,伸手把雨伞重新接过来,

“我已经订好了酒店,一会儿直接过去,先把衣服换了,好好休息。”

陆爻看着男人的侧脸,心跳的声音还鼓动着耳膜,让他不知道怎么言语,于是他也忘了问,订的到底是双人间,还是大床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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