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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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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这是她第一次来这里,也是一次偶然的机会。

暑假结束后,在回城里老家的途中经过这里,发现这里的景色实在是太美了,便忍不住滞留了几天。

她喜欢绘画,每次见到她时,她都在忙于创作,甚至忘我到老半天才发现一旁默默注视的我,我也不忍上前打扰……

那天,跟往常那样,我老远就看到她坐在河边写写画画,我还是老样子,静静的等着她忙活……

过了一会儿,她可能是累了,晃了晃脑袋又甩了甩手腕,这才发现我在旁边已等待多时,她冲我微微一笑,开口问道:

“你来多久了?怎么也不喊我一声”

说完就走过来拉起我的手,引我到她的作品前,她指着刚画完的作品冲我开心的问:

“怎么样,漂亮吗?”

她画的就是眼前的牙子河,过路的行人以及田里忙碌的村民,还有正在砍柴和采茶的人,各色各异的人,虽不太细腻,却让人一眼就能看的出这些人在做什么……

山上的花草树木,河里几条懒散的鱼儿,都是那么的生动……

我一时不知该如何称赞,便回答道:

“嗯!很漂亮……”

听完她开心的笑了起来,说我像个呆瓜,问什么就答什么。

我不知道她想表达什么,也没再多问,两人面朝河水就这么坐着。

过了一会儿,她突然红着眼睛对我说:

“明天我要走了,这一来耽搁数日,家人并不知道我去了哪里,估计都急坏了”

我闻听她说要离开,心里突然觉得很是难过,五味杂陈的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百般无奈苦于没有对策,只能低下头,半天才从嘴里挤出一句“嗯……”

从她的眼神中不难看出,这或许让她很失望……

那天我们在河边坐了很久,两人什么话也没有说,直到天色满满暗了下来,我才起身告别。

她似乎有话要对我说,张了张嘴却什么话也没有说出口,只是默默的看着我……

天色灰暗到我看不清她的脸,只是发现她的脸上,隐隐约约闪着光亮,我想送她回家,她拒绝了,我心有不舍问什么时候还能再见到她,她这才开口:

“明年的这时候,我会过来找你,你会在这等我吗?”

“我会,我会一直在这等你”,不等她说完我就回答道。

她破涕为笑,慢慢的转身离去了……

就在那一刻,我才知道眼前的这个女孩,她已经在我的心底扎了根……”

老尘说到这儿顿了顿,我才注意到他那满是皱纹的脸上,泪水与河水交汇在一起,让人分不清哪一滴是泪,哪一滴是水。

“后来呢?她回来过没?”我继续问道。

老尘抹了一把脸说道:

“从那以后,我每天都会来牙子河上转悠,渴望看到那个令人熟悉的身影,这一转就是三十年,三十年啊!家人们一个个的离我而去,我无心顾及,生怕一不留神就会错过与她再见的那一刻,可我却再也没看到过她……”

老尘说完已经泣不成声,我对他的故事也深感惋惜,可这些与这几个淹死的孩子又有什么关系呢?

看老尘现在这个样子,我也问不出什么结果了,便想着干脆先带他回局里做个笔录,等他情绪好点再问!于是就对他说明情况,让他跟我一起回了姚家沟。

回到所里后,杨子正忙着联系死者家属,整个院子里也站满了人,三个孩子身下铺着席子,身上盖着块白布。

我看到小姚珠和那位王老师也在,于是就问她们认不认识这几个孩子,王老师指着身旁的一位中年妇女告诉我,这三个孩子都是她的学生。

看着这位早已哭肿了双眼的中年妇女,我心中多少有些埋怨,心说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我移步走到她跟前,望着她呆滞的表情和脸上早已干涸的泪水,心中不由得生出一丝怜悯……

我需要做一些记录,于是连连发问:

“你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三个孩子叫什么?多大了?还有,孩子们出去的时候你在做什么?”

这位老师擦了擦眼泪,哽咽着回答道:

“我叫**芳,本地潘集人,这两个男娃是兄弟俩,哥哥叫刘天凯,弟弟叫刘天来,今年刚十三岁。

女孩叫刘英今年十二岁,和这俩男孩是堂兄妹关系。

这两个男孩子,也不知从哪听说了牙子河里有甲鱼,就偷偷商量去那里捉来玩儿,还没动身就被妹妹刘英告了状。

我也听到了牙子河出事的消息,就越想越害怕他们去那里,所以今天就带着孩子们乖乖在家哪也没去。

吃完午饭我把他们哄睡后,就在门口跟一个老乡说话,一时没注意他们俩就偷偷跑了出去,等我回到屋里发现他俩不在时,就赶紧问其他孩子有没有看到他们,孩子们都说没看到,起初我以为他俩只是去附近玩了,就让刘英去找他们,结果左等右等不见有人回来,连刘英也不见了。

我就赶紧去派出所报案,刚到门口时就看见院里边围了一群人,他们好像在说什么牙子河又出事了,我就赶紧跑过来询问,一进院子就发现了地上躺着三个孩子,他们身上盖着东西我看不出是谁……

我不敢往下想,但还是心存侥幸的想要过去证实,当我把布揭开来看到是……”

说到此处就掩饰不住、嚎啕大哭了起来,边哭边捶胸顿足的喊着:

“是我对不起你们!对不起你们啊……”

这时,杨子撂下电话走过来对我说:

“王哥,这三个孩子的家长明天就到,具体情况我大致了解了一下,三个孩子是趁午睡时间偷偷溜到牙子河捉王八,期间有村民警告过他们牙子河刚淹死过人,可是孩子们不予理会,而老尘则是听到有人喊才匆忙跑过去捞人,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说完抬手指了指院子里的一位老者:

“就是这位老爷爷发现的”

这老大爷看起来大概六十多岁,身着一件灰色衬衫,看起来有些年头了,领口袖头已经磨损的很严重,一只手领着一个四岁大小的孩子,一手挎着个竹篮子,里边还装着几块牛粪……

我把他请到屋内细问道:

“老爷爷,您是什么时候发现这三个孩子溺水的?”

老爷爷回答道:

“我嘛!午后头带娃儿出来耍,正走呢,娃子突然说河里有仨哥哥在洗澡,我一听就唬他莫要瞎讲,昨个才刚淹死两个娃娃,哪可能还有人敢来这里洗澡,这小子怕是大白天看到鬼咧。

我正吓唬他不能乱讲,就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往河里一瞅,哎哟不得喽,真真滴河里躺着仨娃娃,我就赶忙喊人来救噻!

这时老尘就在不远处,听到我喊就“噗通”一声下到河里头把人捞了上来。

作孽哟!捞上来也没得用喽!都没得气了……”

老爷爷说完更是心疼的抹起了眼泪,我对其安慰了一下,就让他回去了。

事情到这里,三个孩子的死因也算是有了答案。

对于这位刘老师,身为师长却没有尽到相应的责任,着实可恶,但这些也只能等到明天,看死者的家属怎么表态了。

我把与这起案子无关的村民都遣散了,为老尘做完笔录后,也让杨子把他送了回去,出于职责,便让这位刘老师暂时留了下来。

由于天气很热,考虑到几个孩子的尸体就这么放在院子里也不太好,可是附近的医院里也没有停尸间啥的,更别说殡仪馆之类的了……

正在为此一筹莫展时,我突然想到了一直处于空闲的调解室,由于平时没有处理过什么民事纠纷,这间屋子也就从来没用到过,出于无奈,也只能如此了。

我把调解室收拾了一下,就张罗几个村民把孩子们的遗体抬了进来。

整理好这些后,接下来就是该如何安置刘老师和她的那些学生了。

为了方便传唤,我打算让刘老师暂时住在姚妈家,而她的其余学生,就由姚珠的班主任,也就是那位王老师暂代几天。

只是这么一想,还没有征求到她们的意见,正打算去和姚妈商量一下,就看到杨子回来了,后边还跟着值夜的老李,我心说这老李不是今天早上才请假走的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还没等我开口询问老李就说道:

“我接到通知,没做停留就赶了回来”

闻听此话我心里就明白了,八成是杨子这货怕晚上我让他值夜班,这才通知老李回来的,不过转念一想,多一个人也好。

与老李交代一声后,我就带着这位刘老师去了姚妈家。

起初我还担心姚妈会不会忌讳什么,不肯让刘老师留在那,但到了姚妈家才发现自己想多了。

姚妈很爽快的就答应了,恰好那位王老师也在,我就把帮忙暂带几天孩子们的事儿说给她,想征求一下她的意见,没想到她也是很乐意帮忙,毫不犹豫的就接受了。

得知刘老师的学生们都在潘集,我看了一下时间才四点多一点,便询问王老师:

“我们是把刘老师的学生都接到这里来,还是……?”

“把他们接过来吧,这边比较方便一些”

王老师接过话说道。

“也行,省的你来回跑”

王老师婉颜一笑并未再接话,我又说道:

“你这会儿没什么事儿的话,我们现在过去吧,免得路上耽搁,回来时天黑山路不好走!”

王老师看着我点点头说:

“好,那我们现在就走”

潘集离我们这儿大概七里多路,由于途经牙子河得绕上那么几里路,实际距离算下来得有八九里路的样子,想起不久前的糗事,我就莫名的有些抵触抹黑走山路。

一路上闲聊中,这位王老师告诉我她叫王小茹,今年刚二十二岁,教书也已经一年多了。

一说到念书学习上,出于对晚辈的关心,我就很想打听一下姚珠的学习情况,于是就问道:

“姚珠在学校是什么样子的?”

王老师看了看,笑着说:

“在学校还能是什么样子?学习认真,很有上进心,你是想了解哪个方面的问题?”

我被这么一问,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憋了半天整出一句:

“这孩子将来有没有希望走出山村?”

谁知她脸色一变道:

“非得走出去才可以吗?山村有什么不好?”

得!我还是别问了,王老师这人看面相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说话的方式着实让人不敢恭维,正当我不知如何回答时,她突然停下来问我:

“小王同志,我知道你是真心关心姚珠,但我也是,我希望你不要把我想的那么肤浅”

说完就头也不回的继续往前走了,我当时整个一丈二的和尚,愣在原地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刚开始还好好的怎么聊着聊着就……

我寻思半天自己也没说什么啊,这都哪跟哪啊?突然间一连串的问号堆得我满脸都是。

看向王老师一副气鼓鼓的样子,我心里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儿呢?我又说不上来……

正瞎琢磨这丫头咋回事时,她突然站在前边不远处不动了,我以为这家伙是不是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语气有点那啥,难不成这会儿是在想着怎么跟我道歉?

我一边琢磨着一边快步跟了上来,心说听听这位城里的女教师,会以什么样的方式来向我致歉。

走到她跟前时,只见她把眼睛一闭,小嘴儿一嘟,用手指着前边的岔路口说:

“潘集!往哪个方向走?”

一个没留神,被她这一副小孩子才会耍的脾气,险些笑岔气儿。

“不认路就老实跟着呗,瞎跑个啥!”说完我感觉都快憋出内伤了,好在及时掐住了自己的人中穴。

回头再看这位王老师,不错!还挺乖,这会儿老老实实跟在后边也不敢走太快了……

过了一会儿,我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刚才反应这么大,是不是这里有什么误会?”

她或许也听出了我确实没有别的意思,犹豫了一下才说道:

“我以为你也不想姚珠来城里生活呢”

我闻听有些疑惑,便又开口询问:

“我没听懂,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王小茹似乎没想解释我的问题,只是继续说道:

“其实我和姚家,应该很早前就认识了,只是我才知道而已”

我一听大为不解:

“早就认识……?”

“确切的说。应该是我母亲与姚家的一段渊源”

我越听越糊涂,忙拉住她停下让她慢慢说,她却突然一脸坏笑的说道:

“你貌似对姚家很上心的嘛!怎么?王警官这是打算要上门吃软饭吗?看你整天姚妈长姚妈短的”

我突然严肃起来厉声反驳道:

“我在调查一件事,不要随意开这种玩笑”

她显然被我这突然骤变的语气吓到了,委屈的看着我说:

“我就随口一说你急什么?”

说完嘴巴一撇,眼泪“刷”的就下来了

我当时也不知如何是好,无奈也没经历过,更不知道该怎么哄她,就连忙解释道:

“我当姚珠是亲侄女,她看到我也都喊我叔叔,至于姚妈我们都是这么叫她的,我要叫她姚姐,那不也不好听吗……”

话还没说完,就听她“噗”的一声又笑了,我心说这城里人都这样吗?阴一阵雨一阵的。

不管咋说,总之也算是把她给哄笑了,就示意她继续说……

她胡乱抹了一把眼泪继续说道:

“这话得从十多年前说起了,那时多大我记不清了,只记得还在读小学,我爸妈是做工程的,长年在外很少回家。

有一天,我正在上课,母亲突然来学校把我接回了姥姥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记得她那天很匆忙,把我安置好就离开了。

过了大概一个多月才回来,不过后来又走了,只是她这次不像上次离别时那般匆忙,她在家陪了我很多天。

我很久都没有看到过我爸了,就忍不住询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她却什么也不愿跟我说……

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见过我爸,后来还是听姥姥说,爸爸的工地上出了事情,导致他的工人一死一伤,我爸不堪重负,工程款都没来得及结就偷偷跑了。

母亲一边安置死伤家属,为其料理后事,一边跑前跑后去求工程负责人提前预结工程款,忙活了一个多月,终于安置好了就赶紧回来看我……

可是我并不知道,她这一个多月过的有多苦,有没有受人欺负,有没有受人冷落,我只知道在她陪我的这段时间里,我每天都在故意气她……”

说到这她顿了顿,顺便又往耳朵后面捋了捋头发……

“后来姥姥骂了我一顿,告诉我不要再惹妈妈生气,她为了我和这个家已经吃了太多苦了。

我也一直再找机会想正式的向她道个歉,可是由于学业问题,这种机会越来越少,随着年龄的增长,我们见面的次数也越来越少,久而久之,一年里能见面的次数也变得屈指可数,仅仅几次见面的机会,碍于这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也什么都没能说的出口……

直到去年……,我已经毕业成为了一名老师,在给孩子们上课的途中,无意间发现窗外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等我出去后,一眼就看到了身形消瘦的她,自上次一别后,也已经有半年多没有见过面了,这次看到她竟然瘦成这个样子,我再也忍不住就跑过去紧紧的抱着她哭了很久很久。

妈妈没有怪我儿时的不懂事,只是安慰我说都过去了,没事了……!

那晚妈妈没有回去,在学校宿舍陪了我一晚上,我们聊了很久当年的事,我也才知道当年她们的工地上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说到这儿,王小茹伸了伸胳膊,又左右拧了一下腰,问我道:

“还要不要听?”

“你继续,继续”我意犹未尽的回答。

“不是吧?我和我妈悄悄话你也听?”

我这会真的没有八卦的意思,只是觉得离我想知道的答案越来越近了,但还是想再确认一下,就追问道:

“你母亲叫什么名字?”

“她叫王红,好听吧?”王小茹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我有些疑问:

“你母亲也姓王?”

“废话,王红不姓王姓啥?”

“那你父亲呢?”

王小茹略显不悦,愤愤的回答道:

“我不想提起他,不过他不姓王,自从他离开我们后,我就改随了我妈的姓,和那个没良心的人彻底断绝了关系”

就事论事,身为一个男人而言,遇到这种情况不去坦然面对,但至少也别这么绝情吧,真想不到他的父亲居然毫不顾忌亲情血缘,把这一堆烂摊子甩给妻女,撇清关系走的那叫一个洒脱,真的是世界大了什么人都有……

我心中不由得暗自咒骂,与此同时,我突然想起王小茹的母亲名叫王红,就再次问道:

“你妈妈,是不是都喊她红姐?”

小茹愣了一下随即说:

“对啊!这个你怎么知道?”

“我听姚珠提起过,虽然他父亲因此受的伤,但能看得出她对你母亲的所作所为很是感动”我回答道。

小茹沉默了一会儿说:

“其实那晚妈妈和我说了很多关于姚珠的事,她想把姚珠接到城里来,毕竟这里才能让她更好的生活。

妈妈自那晚回去后就病倒了,从此之后就再也下不了床,为了能弥补当年的过错,妈妈一直都觉得很对不起她们,毕竟给姚家带来了这么大的伤害,还是终身都弥补不了的。

近年来她身体不太好,便让我代替她每年都来看望。

好巧不巧的,姚珠去年成了我的学生,当时我们互不认识,我也是在来到她们家才发现,原来自己带了那么久的学生,竟和自己有着这么一段缘分……”

听完她姚珠的故事,我不免感叹,真的希望小茹母亲的身体能有所好转,也希望好人一生都能平平安安。

小茹最后也跟我解释了刚才那一段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原因就是她曾和姚妈商量过要带姚珠去城里生活,姚妈自然不同意,她觉得如果姚珠真的去了城里,先不说习不习惯那里的生活,光是老姚头这一关都不好过,因为每次和老姚头谈起此事时,老姚头都会用实际行动来反对,小茹也不好再提及。

其实我先前只是觉得,像姚珠这样的孩子,城里的生活或许会更适合她成长,不管是就学或者将来以后工作都会很方便,所以我才会问姚珠有没有可能走出去,而小茹却错以为我是听了姚妈的一面之词,过来说道此事,所以才这么大的反应。

我也解释自己并不知道这些,只是把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而已,一个小小的误会就这么解开了。

我们到潘集接到杨老师的学生后,天已经开始黑了,想起前不久帮人找牛的那桩糗事,我从此便对走夜路很是抵触,不过还好,王小茹在抹黑行路这方面很是出乎我的意料,带着孩子们,一路安安稳稳的回到姚家沟,也没出什么岔子。

我们把孩子们都安置好后,已经是八点多了,与小茹交代几句后就回了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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