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坠落雪山（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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冈仁波齐，位于华夏大陆被称为世界的屋脊的西藏境内，是被世界众多信徒公认的神山，也是他们心中认定的世界的中心。

每年都有很信徒从四面八方前来绕山朝拜，据说朝圣者来此转山一圈，可洗尽一生罪孽；转山十圈可在五百轮回中免下地狱之苦；转山百圈可在今生成佛升天；如果在转山中死去，被认为是一种造化。因此转山朝圣者总是年年不断。

近些年，在转山的群体中又多出一类人——户外爱好者。他们转山并非为了信仰，如果一定要说是的话，那也不是教义，而是对自由的信仰，对自己挑战的信仰，对探索未知的信仰，对自然的信仰！

这是徐牧第二次来到这里，来到这个叫做塔钦，坐落于冈仁波齐脚下的小镇，至于这个小镇的由来，没有考证，不过多半也是由转山而生。

现在塔钦已经比几年前繁华了许多，还有了一个景区大门一样的接待中心，尽管里面一个工作人员都没有。很多酒店都有了标准间，除了卫生条件有所提升，还有电视和独立卫生间以及热水。好像是现在才和外面世界真正开始接轨。

此行一共四人，但有过转山经历的人却只有他一个，所以他暂时为此行活动的领队。另外三个，其中一对情侣是网上拼队来的，另一个就是多年的兄弟梁波。说是兄弟，也可以说是合伙人，还是合作失败的合伙人。

就在半个月前，他们合作的项目宣告彻底失败，虽然还不至于影响生活，但也算损失不小。作为项目主要负责人的徐牧心存愧疚，不管原因，只看结果。所以他约梁波出来散散心，一则算是一点心意上的补偿，二来也想不要因此破裂了多年的兄弟情谊。

偶尔也和徐牧一起徒步过的梁波，却选择了这条转山的线路。徐牧在一次撸串的时候委婉的提示过他，作为一个初级户外爱好者，走这里是有一定风险的，但却不好说太多，以免变成诚意不足了。

运气不错，早上天气晴好，在这个多雨的季节也算难得。再次看到了冈仁波齐沐浴在金色光芒里的壮观景象，同时远处的的戈壁上笼罩着的薄雾也辉映着淡淡的金色，显得神秘又神圣。

四个人状态都不错，途中看到不少刚刚出发的转山人，也有很多人只到礼拜台，因为过去后明显的人越来越少了。转山的路好像也被整修过，比几年前好走了很多，中间不少有神迹或传说的地方都立起了蓝底白字的牌子。

虽然和梁波一样有点高反，但那对小情侣明显体力和状态要好很多，在第一个驿站，徐牧陪着梁波休息，俩人加了点热水便继续前进。徐牧不由得感叹，年轻真好！不知是羡慕年轻的体力，还是爱情的动力。

“兄弟，我们不能歇太久，不能被俩个小年轻笑话！”梁波虽然嘴唇有点紫，但精神还是不错，如果他可以不是每个小时左右都点一根烟，可能会更好。徐牧居然为此有一丝小小的感动。

在东部的普通徒步线路上，超过20公里的他基本都不参加，更不用说这里是高原，还有兴致摆弄微单，到处拍照。

到达第二个驿站的时候，才仅仅下午两点多，也就是说再过一个小时他们就可以到达预期的住宿点——止热寺，对于九点才天黑得剩余时间来说，还有很长。

“小顾，我们会比预计提前很早到达营地，既然在这里汇合了，咱们商量一下。”徐牧对那对情侣说。

尽管梁波已经强烈要求继续赶路，这样两日就可以完成转山。但他还是要和另外两人商量一下。轻易改变行程，也就意味着增加很多未知因素。

“我觉得按照我们的速度，完全可以两天完成。你俩状态更好，应该没有问题，不然这么多时间待着也很无聊。”梁波抢先表态，随后看向徐牧，“老牧，难道你怀疑我的实力？最多走一点夜路吗！”

“我们俩没问题啊，正好我还想早一点回到拉萨，多玩一天。”小顾摆弄头上的小脏辫，神采奕奕的说。

徐牧有点被他们的情绪影响，在他印象里的梁波会有点懒，除了夜店和撩骚，很少看到他这么有韧性的一面。而年轻人的朝气让他觉得是不是自己老了，有点保守。

过了止热寺就是一段很长很长的上坡，海拔上升到5700米左右。

上坡总是要耗费更多的能量，大家的速度明显变慢了很多。小顾此时高反加重，走的已经非常吃力，内向男朋友小王显得有点慌乱。

徐牧逐渐配合着他们的节奏，一起行进，这样可以随时观察她的情况，讲些故事分散下注意力。

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快到天葬台的时候，原本湛蓝的天空不知什么时候暗了下来，大片大片的雪花越落越密。温度也像是瞬间下降了十几度，随着下降的还有能见度。

徐牧第一反应是撤回去，四人商议时的那种情绪又浮现出来，同时小顾在喝了些热奶茶以后情况也有所好转，而像是证明自己似的梁波在前面也没有停下的意思。

徐牧迟疑了一下，这一迟疑就没有再次回头。而他们周围再也没有出现过其他转山的人。

雪越下越大，整个世界忽然寂静了起来，除了雪花飘落簌簌声，及自己急促的呼吸声，其他的一切仿佛都消失在灰蒙蒙的空气中。

终于到了卓玛拉山口，这个转山途中的最高地标，此时也看不到任何风景。所有人都无碍，却是徐牧最大的欣慰。那种把心提到嗓子眼中的感觉，一点也不美好。

众人没有感慨，也没有激动，甚至没有人说一句话。拍了一张打卡照只有，都十分默契的继续前行，随着海拔的下降，人的感觉会舒服很多。

果然，下降到海拔五千二左右的时候，小顾已经基本恢复到第二个驿站时的状态。

这时的徐牧却停了下来，他感觉非常糟糕。

雪把所有的一切都覆盖了起来，包括似有似无的路的痕迹，时间也逐渐接近晚上九点钟，天色更加灰暗，周围的一切都是白茫茫、灰蒙蒙的色调，好似一团混沌空间。

在无尽的混沌中，几个渺小的身影，如同几颗灰尘，随时都可能被吹散或吞噬。

徐牧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止住想骂娘的无谓冲动。

雪会下到什么时候不知道，但温度肯定还会继续下降，他们除了身上的衣物没有任何更多御寒的装备。这里是一个光秃秃的山脊，除了后面，其他三个方向都是峡谷。

唯一的选择就是继续向下走，向下温度会高一些，最好能找个避风雪的地方，能生点火最好……

“老牧快过来帮我一下！”

一个喊声打断了徐牧的思索。

循声望去，几十米外隐约看到梁波趴伏在地上。

操，不会受伤了吧，这他妈的玩笑越开越大了！徐牧心里怒骂。

走到跟前，才看到梁波只是蹲在山脊的边缘，看着一小块峭壁上的他那个微单，斜挂在距离不到一米的地方。

“登山杖挂不住。你拉着我，我把它捡上来。”梁波瞥了徐牧一眼，随后转过头盯着微单，“不然这趟白来了。”

“你让开，我来！”

徐牧脑子里还在想着应该从哪个方向下峡谷，才不会偏离正确的轨迹。

徐牧单腿跪在梁波刚才蹲的位置，一只手伸向梁波，一只手尽力伸向下面的微单。

猛然身体一轻，失去了平衡，徐牧向下坠去……

“老牧！老牧……！”

明明刚才梁波拉住了他的手腕的，怎么突然滑开？明明这是山脊的边缘，怎么会有一块不稳固的石头？而刚刚梁波还蹲在这里……

徐牧心中的疑惑一闪而逝，他看到了假意呼喊了两声后的梁波嘴角掩饰不住的一丝弧度，登时明白了一切！

为什么他们的项目，他漠不关心，而中间两次融资，都被他看是有理由的拒绝！为什么准备许久，十足把握的投标，对方却突然宣布暂停！为什么兼并他们的公司永远只派代理人出面……

为什么特别惜命的他选择这样一条线路！为什么没有摄影爱好的他玩起了微单！为什么他强烈要求两天走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