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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熙心中暗自点头,他隐隐记得历史上曹cāo攻徐州时,陶谦是退守郯城的。为什么不坚守下邳这个治所,这其中也有顾及敌方水攻的因素吧。所以说下邳并不是一个理想的坚城。

陶谦沉默不语,但他的手微微颤抖。糜竺、曹豹、曹宏、陈登等人都是眉头紧锁。刘备也是低头苦思应对之策。

“怕他个鸟!”张飞站在刘备身后大声道:“如此甚好。俺们倒不如冲出去杀个痛快,总比窝在城里做王八强。”

“翼德你住口!”刘备大声呵斥,“此处哪轮到你说话!”

“唉!玄德公不要责怪张将军,他说得没错。要是老守在城里,等曹cāo囤积够大水后,咱们都被淹成王八!”袁熙说道。

张飞撇撇嘴。没再说什么。刘备则问道:“二公子您地意思也是跟曹cāo决战?”

袁熙摇摇头,“兖州军人多势众。又是百战jīng兵,要是出城野战咱们恐非对手。在下的意思是退守广陵。”

“也只能如此,下邳是守不住了。”陶谦感叹道。

“其实退守广陵也非上佳之策。下邳一破,各地必定望风而归降曹cāo。兖州军取得了粮秣,那他们再攻破广陵实在易如反掌。”贾诩yīn沉道。

陈登一改往rì放浪。皱眉问道:“既然我徐州不论如何都难逃败亡,那袁少将军还出兵到此作甚?”

贾诩长叹一声,“曹cāo乃袁公至交好友,前番又助袁公抗击袁公路,两家交情自然匪浅。然,我家公子与陶使君、糜先生有过相护相助的誓约。二来曹cāo之暴行天人共愤,试问我家公子怎能坐视邻里遭受屠戮?故此纵然不敌,也要尽一份伸张正义之心。”

袁熙心中苦笑,这个时代的文士说起话来往往离不开大义,纵然行的是丧尽天良的勾当,也要打起大义地旗号。

其实陶谦等人都明白,袁熙最大目的是遏制曹cāo地扩张,毕竟身旁有一个雄心勃勃的强邻,那睡觉也不安稳。

“咳咳!那。少将军……”陶谦不断咳嗽,他脸sè变的cháo红,“少将军认为我该如何保全……”

袁熙犹豫道:“有道是留得青山在,哪愁没柴烧。曹cāo兵锋强劲,陶使君不妨先行避让,待冀州安稳下来父亲必声讨曹cāo,还陶使君一个公道。如果陶使君不弃,我青州还是可以容您安身的。”

“啊!少将军你这话是说,让咱们将徐州拱手相让么!”曹豹惊呼道。其他人也是惊怒惶恐。

“拼了一条xìng命又如何,怎能将大好基业拱手送给曹贼!”张飞怒声道。

这回刘备没有呵斥张飞。他心中也是焦虑异常。好不容易得到的一块基业,要他突然放弃。心中还真不是滋味。

糜竺这个别驾从事始终没有开口,自从跟袁熙联姻后,他跟青州地纠葛越来越深,糜家在青州购置不少产业,而他们也帮了袁熙不少忙,诸位年初时购买粮食、招募工匠之类。

要站在糜家家主的立场看,只要袁熙开出足够丰厚的好处,糜竺是乐于举家迁徙青州的。经营家业需要个安定的环境和强大的靠山,青州兵势强盛袁熙又是姻亲,那里无疑比徐州更加安全可靠。但正是因为跟袁熙结亲,糜竺为了避嫌,凡是涉及袁熙、青州地事,他都少开口。

“行军这许久想必公子也累了,子仲你带二公子到别馆去歇息,容我再想想。”陶谦虚弱道。

袁熙知道不能cāo之过急,他只需制造个紧张的态势,陶谦就不得不为自家的安危考虑。于是袁熙跟贾诩辞别众人,在糜竺的带领下去陶谦安排的别馆休息。

出了州牧府,糜竺让袁熙上了自己的马车。

“公子你早就有让陶使君放弃徐州的打算,是否?”糜竺问道。

“为将者,当知攻守。兵法有云:少则能逃之,不若则能避之。小敌之坚,大敌之擒。曹cāo此次出兵其实是经过缜密谋划的,乃是必胜之局。”袁熙说道。

“必胜?那倒不见得吧。”

袁熙摇头叹息,“曹cāo为何选这个旱灾的当口寇略徐州?其一是掠夺钱粮,其二是算准因为缺粮,冀州青州不能出兵相救。要是没有外援,曹cāo又采用取粮于敌地战法,徐州的破灭不可避免。”

糜竺摇摇头。“陶使君恐怕当真老了,已不能护佑徐州。但公子开罪了徐州豪门士族,他们是不可能接纳你地。”

“曹cāo同样也开罪了徐州的豪门士族,只要他们不接纳曹cāo我就无忧。”袁熙轻笑道。

“说实话,公子你出兵徐州有何图谋?”糜竺严肃地盯着袁熙。

袁熙知道应该跟糜竺交一些底,于是说道:“我不能便宜了曹cāo。徐州更不能让他轻易拿去。只要能给曹cāo增添麻烦,就有出兵徐州的必要。”

糜竺思绪复杂。他无奈道:“公子你劝说我等避祸青州,其实已经说动陶使君了。”

“但是陶使君并未答应啊!”

糜竺摇摇头,“我跟陶使君多年,深知其为人处事。他面上是说考虑,其实已然有避祸他处。保全乡里家小的想法。所顾忌乃其他豪族门阀尔。”

袁熙心中一动,说道:“只要糜先生能迁徙青州,其他豪族门阀关我何事?”

“唉!要不是兵灾频繁,谁愿背井离乡?”糜竺无奈道,“在下愿意迁移青州,还可帮公子说服一些跟糜家亲近的豪族乡绅。不过公子可要许诺扶助他们在青州立足。”

袁熙倒不在乎那些士族乡绅,虽然他们手中有不少人丁,这时的当权者也以接纳豪杰为荣,但袁熙更乐于接纳dú lì地平民。

“在下说过,只要糜家能来青州就好,其实还有一事请糜先生帮忙。”袁熙说道。

听袁尚这么说,糜竺心中微微一动,这说明袁尚是十分重视糜家的,如此他对举家迁徙没有了顾忌。

“公子且说来。只要在下能帮得上。”

“早年间青州地人丁多流亡他处,今缺乏各类工匠。我想让糜先生说服那些工匠一同迁徙青州。”袁熙慢慢地说道。

糜竺愣了一会,明白袁熙地意思,答道:“徐州工匠多为官家和门阀大家所有。要是陶使君避难青州的话,那些官家地工匠自然一同去了,其他家族的工匠就难办了,不过在下会留意地。”

“我听闻陶使君手下有一支丹阳jīng兵,不知归谁统辖?”袁熙试探道。

“丹阳兵共四千多人,皆是陶使君在老家丹阳招募的亲兵。现由舍弟糜芳统辖。”糜竺一听这话,就知道袁熙想将徐州的根基都捞取过去。如此。糜芳统领的这支丹阳兵。也将是糜家抬高身价的重要砝码。

袁熙点点头,再跟糜竺讨论了一些迁徙青州的具体事宜。

五天后。张郃、郭嘉等人也率领四千多青州兵来到下邳驻扎,在袁熙地示意下,青州军将营垒安在下邳城外地势高处。这段时间里,兖州军并没有大动作,但斥候却传来兖州军在下邳水源上游频繁活动的消息。

陶谦所谓的别馆,平常是招待贵宾之所。但这时除了袁熙等人,还入住了一些避难下邳的徐州豪族门阀。

郭嘉在赵云护卫下,也进到下邳,袁熙将郭嘉接到别馆。

“入住的人多了点,奉孝你将就着些。”袁熙说道。

“经过海上那么颠簸,只要不是海船船舱,就是草庐我也住得舒坦啊!”郭嘉笑道。虽然消瘦了许多,但他的jīng神终于恢复了些。

其实袁熙是十分在意郭嘉的身体的,除了禁止他迷恋神仙方术外,还规劝他禁yù禁酒。虽然郭嘉的身体还是较为孱弱,但好歹不是那副病怏怏地样子了。

就在几人进到别馆大门后的庭院时,恰好看到刘备三兄弟也在。其中关羽张飞侍立刘备后头,刘备则对一个三十出头的白衣文士说着什么。

白衣文士面带歉意之sè,“劳烦刘将军来探望家父,不过出仕一事恕在下不能答应,家父久病缠身需要照料,我实在抽不出身来。”

刘备深深一揖,说道:“还请先生保重,在下会留意寻找那些名医为陈老先生治病的。”

白衣文士也拱手作别,这时刘备三兄弟看到袁熙等人。刘备显得心事重重。他跟袁熙打了声招呼后就匆匆离去。

那个白衣文士对袁熙拱手致意后也走进庭院过道。

“先生且等等!”袁熙喊道。

那个白衣文士停下脚步,问道:“不知袁公子叫唤在下所为何事?”

“先生也认得在下?还不知先生高姓大名?”袁熙也问道。

“袁二公子地大名谁人不知。”白衣文士微微一笑,“在下颍川人陈群,陈长文。”

“原来是长文先生,昔rì在京之时在下跟令尊有过一面之缘,不知陈侍中现在何处?”袁熙说道。他心中暗暗惊呼。想不到陈群这个历史上魏国的辅政大臣竟然在下邳,在同住一个别馆。陈群的九品中正制开启了门阀政治的先河,此后门阀政治持续到唐朝近四百年。

“劳烦公子惦记。前些年西凉军寇略颍川,在下跟家父正避难徐州东海。如今兖州军寇略徐州,蒙陶使君照料,在下跟家父暂避在此。”陈群答道。

袁熙点点头,“想不到因一场兵祸在下跟陈侍中在此重遇。还请先生带我去探望陈侍中。”袁熙心中默默想起,历史上陈群确实举家到徐州避难,刘备赏识他的才干多次征辟,但陈群这个士族名门子弟并不领情。

陈群答应一声,带着袁熙等人来到别馆内一个院落。等陈群去通报后,袁熙被请了进去。

陈纪已经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虽然须发花白,但并没有陈群对刘备说的那样染病已久的样子。

“陈侍中,晚辈袁熙有礼了!”袁熙施礼道。

“哎呀,二公子快来坐!”陈纪赶紧让陈群招呼袁熙、郭嘉、贾诩三人坐下。

“陈侍中还记得在下?”袁熙问道。

陈纪抚了把长须,笑道:“是老夫辞官那年吧,公子跟令尊来送地老夫。当时你才十一二岁,但已经是洛阳有名地小才子了。”

回忆起京中旧事,袁熙也笑了笑,“难得陈侍中还记得在下。想不到一别好几年,在这徐州他乡能再次见到您。”

“老咯,老咯!”陈纪长长叹息道,“也不知这把老骨头是否要葬在这异乡。”

“方才听令公子说您抱病在身,不知是否严重?我青州倒是有几个名医,陈侍中要是不弃可来治病修养。”袁熙说道。

“唉,是腿脚地**病了,也不太碍事,只不过风雨天走不得路而已。长文他是夸大了。”陈纪说着皱眉道:“公子老是称老夫地官职,岂不分生了?我与你父亲算是同朝为官的旧交好友。不妨叫我一声叔伯。”

“那容在下称您一声陈世伯!”能跟陈纪攀上关系。袁熙自然是求之不得。

陈纪笑了笑,问道:“公子带兵来帮陶恭祖退敌的吧。不知外头战况怎样了?”

袁熙叹息着摇头,“曹cāo算准在此天灾之际侵犯徐州,我带来的兵马不多,不足以扭转战局。而曹cāo兵势凶猛凌厉,下邳怕是守不住了,陶使君不rì就会下令撤离。”

“啊!这可如何是好?”陈纪惊呼道。

“陈世伯宽心,撤离下邳时不妨来我军中,如此可确保您一家周全。”袁熙建议道。

“啊,显奕你费心了,只是不知撤离下邳后你跟陶使君要去何处?”陈纪再问道。

袁熙犹豫了一会,说道:“曹cāo气势汹汹,摆出一副势必吞并徐州,谋害掉陶使君地态势。在下已建议陶使君暂避青州,等他rì我父亲腾出功夫来,再打回徐州。”

“想不到才过上几年安稳rì子,徐州又要变成交战的凶地了。”陈纪不住感叹。

“陈世伯,如今河北被我父亲平定,青州、冀州还算安稳之所,您不妨到那里定居。”袁熙邀请道。

“这个,只怕劳烦公子了。”

“陈世伯哪儿的话,您能到我青州定居,在下也能时常登门拜访请教。”袁熙说道。

陈纪想了想,徐州兵祸连连,还真呆不下去。如今稍为安稳的地方,除了偏居一隅的荆益,就只有河北了。

“那有劳二公子你为我家安排了,在下感激不尽。”陈纪客气道。

“哪儿的话,陈世伯只管安心,待撤离下邳之时,我会让一队兵卒护送您一家先行离开。届时安排世伯你乘海船先回青州。”袁熙说道。

“海船!这个使得么?”陈纪惊疑道。

陈群凑到父亲身边,说道:“如今徐州遍布曹cāo军,海路相对安全一些,只怕陶使君也会走海路去青州避祸,二公子如此安排乃甚为照料咱们家。”

“噢!那有劳公子你安排了。”陈纪感激道。

袁熙微微一笑,只要陈纪一家也到青州避祸,那陈群就跑不掉。历史上,陈群曾为曹魏地御史中丞,后又任吏部尚书,尚书令,镇军大将军,领中护军,并录尚书事总揽朝政。曹丕死后,陈群还受遗诏辅政。其可谓三朝元老,为曹魏制定礼制及官制,能竭忠尽职,是个治世之才。

顿了顿,袁熙又问道:“方才刘玄德也来探望陈世伯吗?您跟他是何时有的交情?”

“唉,哪有交情。”陈纪摆摆手,露出不屑的表情,“他因为我们家的名望,三番五次来招揽长文。”

“陈家乃是颍川望族,他来招揽长文兄长也不奇怪。”袁熙答道。

“哼,就那个贩屦小儿?”陈纪不屑的神情更加明显了,“小地方出来的乡民村夫,打出个汉室宗亲的名号就四处招摇,也不知是真是假。”

对陈纪如此抵触的反应袁熙见怪不怪,这个年代出身名门望族的这些人,大都清高自傲。他们当中很多人瞧不起名门士族以外地一切人,仿佛天生高人一等。

不过正因为如此,袁熙更加高看刘备了,在这样的时代最终能三分天下有其一,比袁绍、曹操、孙坚等人开局难多了,所以袁熙和曹操一样本能的对刘备多了一份忌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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