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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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小姑奶奶，你快住手。”百忙之中回头的黎次又一次被苏意无厘头的举动折服，“你先把做好的菜端上去，我这边也就都差不多好了。”

“哦。”再一次被制止的苏意心不甘情不愿的端着装点好的菜盘慢慢悠悠的挪动着，“那你快点吼！”还不忘抽空叮嘱。

“啰嗦，快走。”黎次举起锅铲，佯装打人的样子。

“走就走，凶什么凶，老巫婆。”苏意怒极，“哼！”

“白吃饱，上菜啦。”城门失火的苏意殃及了白迟这条池鱼。

“嘿嘿，挨训了吧，被嫌弃了吧，活该你。”幸灾乐祸的白迟丝毫不受苏意的“恶意”影响，乐呵呵的奔向美食的方向。

“大功告成。”摆好最后一道菜，一阵折腾的姐妹三人终于可以坐下来安安静静的享受美食。

“黎次，你实话实说，女娲娘娘是不是跟你有亲戚。”美味的食物也没能堵住白迟碎碎叨叨的嘴，“长的好看也就算了，能挣钱也就算了，凭什么厨艺还这么好，命运竟然如此的不公。”

“能活的那么对得起名字的，我这么多年也就只遇见了你一个。你还恬不知耻的觉得你很正常呦。”白迟的“赞美”丝毫不差的拍在了马蹄子上，不出意外的收获了致命一击。

“不带人身攻击的哈。实话也不让人说，意见也不让人提，暴君。”委屈巴巴的白迟咬牙切齿的戳着碗里变成了黎次的锅包肉，“呜呜呜，我的肉都不香了。”

“你正常点，不要影响我的食欲。”一直埋头苦吃的苏意终于舍得从碗里把头抬了起来。“我刚认识你那会儿，你挺淑女的啊，请问你是如何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请问我不在的时间里，你到底经历了什么。”苏意表示不解。

“我现在也很淑女啊，只不过不是跟你们而已。哎呀，长大已经很累了，总要允许自己放松一下啊。”白迟耸了耸肩表示她很正常，正常的不得了。

“是啊，小时候心心念念盼着的长大，竟然是如此残破不堪。你说20年前的你如果知道会是今天这样还会期盼长大吗？”黎次端起酒杯，靠在椅背上，迷离的望着远处，没有焦距的目光不知落在何处。棚里微黄的光打在她的身上，像一个未知的谜。

“会。”苏意大力的把筷子拍在桌上，坚定且不容置疑，“长大纵然有万般不好，但是不长大就一定不会拥有现在的好。”在苏意的世界里，她期待所得皆所愿，但若所得非所愿，那就努力的去证明所得都值得。

“是啊，得长大，长大的我们才是我们。”白迟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黎次。接收到信息的黎次勾唇笑了，嘴角两边深陷的梨涡让她整个人都变的柔和。“也因为是我们，所以啊，可以不用长大。”

苏意呆呆的看着眼前的黎次，无意识的饮下了杯里黎次的精酿甜酒。思绪渐渐回到了初中毕业那年，那年黎次交了第一个男朋友，一个她很欣赏的男孩子，哪怕在苏意眼里那个男生“一无是处”。爱与被爱同时发生的情况下，黎次的眼里有着掩饰不住的快乐。不同于平日的淡漠，那段时光里的黎次温柔的像水一样。

“黎次，你还爱他对吗？”老话从来都不是不无道理的，酒壮怂人胆的苏意下意识的问出了心里最深的疑问，那段黎次刻意逃避了很久的时光里故事。

“爱？不爱？其实我也不知道。”千杯不醉的黎次这一刻也开始恍惚，“分开之后啊，我也换了很多人。像他，不像他，都不是他，所以，你看，我也不是非他不可。但是不管是谁，不管多优秀，多努力，都走不进我心里，所以，好像又非他不可。可是啊，可是我找不到他了，所以，所以就谁都可以了。”黎次摇了摇不太清醒的脑袋，“后来我遇见他了，他还是他，他也不是他了。白痴说的没错，因为长大我们才是我们。可是长大了，我们就不是我们了。”黎次的眼睛里泛着晶莹的光，她努力的睁大眼睛不肯泄露一丝脆弱。

“所以，我们为什么要长大啊？”大概是气氛感人，分手后的苏意第一次如此伤感的提及感情。“小时候啊，他只是邻家哥哥，我只是隔壁妹妹。他不跟我玩，我可以跟别的小朋友玩，他讨厌我，我就可以好多年躲着不见他。我有好多小朋友，我都把他忘了。可是他又突然出现了，他跟我说他喜欢我，搞笑吧，那个欺负了我好几年的大哥哥说他喜欢我。”喝醉的苏意很不老实，晃晃悠悠的在灯光下转圈。声音飘忽不定，“他长大了，他真的有保护好我，他说他要娶我。我没有不想嫁给他，我只是想再等等，等我足够优秀，等我可以挺直腰杆堂堂正正的站在他的身边，等我能配得上他，等我也可以保护他，我要嫁给他。可是，他不等我了，他走的太快了，我追不上啊。我追不上，我就不想追了，明明我就只是想开开心心的长大，可是，可是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啊。”崩溃的缩成一团的苏意蹲在地上泣不成声的哽咽，她也憋了好久了，为了不让别人担心，她不动声色的伪装了好久。

“训练，培训，考试，我的生活一向枯燥乏味，没什么新鲜可言。可是他向往自由，他喜欢离经叛道，他热爱张扬放肆，他的生活的五彩斑斓。他说女孩子要活泼一点才可爱，但是他又喜欢我文静的样子。所以我也不知道我要变成什么样子。”作为公职人员的白迟纪律性很强，为了应对突发事件她从来不喝酒。然而醉人的不只有酒，清醒状态下回忆更能让人痛不欲生。“小时候不听话，阿姨就骗我说，不听话的小孩会被警察抓走，所以我乖，我听话。然后我成了警察，发现大人说的话是骗人的。于是我不相信大人，我相信小孩儿，小孩儿是不会骗人的。可是，小孩儿会长大。”白迟用力的锤着绞着的心脏。

这一刻，没有歇斯底里的呐喊，伤感却扯痛了每一寸神经，那些悄无声息的才是最致命的。

“你陪我走了那么远的路，只是害怕一个人孤独，你不曾认真，我却当真，这样的故事总是很残酷······我那么努力的不认输，我却一直原地在踏步······”黎次哼起的旋律是青春里最难熬的经历。有些人，他们匆匆的出现，又匆忙的离开，快的就好像从没来过一样。可是啊，时间在记录着，落后的人被拉扯。当1+1=1的时候，悲伤是加倍的，伤感是躲不掉的，不管你藏的多深啊，夜晚的星空都会一览无余。

“其实啊，我好像放下了，虽然我还是会想他，但是我不难过了。不会再拿他做标杆比较，也有积极的去过我的生活。我虽然没有变的很好，但是我没有再糟糕。我不相信别人，不是因为他给我的伤害有多重，只是他放大了我的恐惧，告诉了我问题在哪里。不是他，换个人一样。我内心的恐惧一直都在，早晚都要解决的。”唯一清醒的白迟扶起了东倒西歪的两个人，“不管我们多抗拒，我们都还是在长大，好的不好的，我们都在经历，幸运的是还有彼此在身边一起长大。”

“好啦，回家。”关键时刻“英雄”就是英雄，白迟娇小的身躯，在这一刻高大无比。拖着两个大只人偶的白迟艰难的走在回家的路上，幸好，这一段路不长，也幸好喝多的这两个人足够的安静。把两个人扔在地毯上的白迟，扯过一条毛毯搭在彼此的身上，就这样沉沉的睡了过去。